第八十四章、听房
军营里的人都知道武书记回归了,白镇军本是不愿子吟涉入战争的,可对方坚持要留着帮忙,他便只能沉着脸容许,毕竟后勤的职务总是缺人,确实有用到子吟的地方。
武子吟跟着一帮副官打杂,如此穿梭于军营,却是有了许多的体会,与京军相比,东北的部队实在是刻苦许多,生活用度缺乏,还要战场上抢走日本兵的尸体,把死人身上的衣服扒下来做军需,士兵们因此争抢起来。
子吟在积满厚雪的营地行走,只觉举步艰难,军靴里的脚趾头都没感觉了,皮肤龟裂。
在这样的环境里,大哥却是维持着严整端正的军姿,他仿佛不会害冷、也不怕苦,与士兵吃穿同样,正是做着军队里的榜样,时刻提醒将士们不要埋怨、不要气馁。
人命一直牺牲,也不晓得战事什么时候能完。盛京来的部队都现出了疲态,有人抵不过严寒气候,竟是有活活冷死的。
子吟心里难受,却也深明白这战非打不可,大哥要败了,日本人便要进犯东三省,此将会成为百姓的灾难。
至于京城的乱军混战,却是有了意外的转折。
西北军马师令调来的一个团,竟是异常的骁勇善战,比早已与白家连番交战而折损的陈朱武三军,这团正是首战,士兵们都恨不得大开杀戒。军队势如破竹,竟是一气攻进了京城,势头还要把日本军队压上一头。
白镇军看了军报,也感到诧异——“马师令什么时候有这么会打的团?”西北之所以长期偏安,便是马师令为人保守,被动,轻易不敢涉险,他手下将领均是与上司同样的作风,能抗而不能攻。
如今这团却似是一道利刃,劈开了京城的乱局,还要抢得占据权。
白镇军便让情报官留心,时刻报告那头的状况。
这夜,武升照常提了一大桶的冰块,来给子吟与白镇军烧洗澡水。
“武升……你要不要也洗个澡?”武子吟看着一锅热水烧开了,便说,“总是让你来帮忙,我不好意思。”
“我?”武升一怔,“在少帅房间………这……”他先是一怯,脑海想的便是白镇军那喜怒不形于色的冷脸,可随即却又心猿意马起来,毕竟是子吟邀他的,他们也许能借此更亲近。
“别客气,反正就咱与大哥二人用,也是浪费。”子吟只想答谢对方的帮助,武升算是难得的朋友,如今还指导自己打枪呢,他总是不知如何回报。
“那……我便恭敬不如从命了。”既少帅也建议他要硬气一点,武升便深吸口气,决定胆大包天的答应下来。
武子吟并不知道武升有那么多弯弯绕绕的心事,只把木桶让给他,便背转过身,自动走到热炕上做正事,他现在负责核对库房的军备,正有许多数目要对。
武升悉悉率率的把一身军服解了,泡到热水里去,他有那么一点期待子吟会看他,可转过头来的时候,就见子吟正全神专注地对帐,对自己没有半点兴趣。
他便有些沮丧,快速的洗了个澡,一脚跨出了木桶,这一看、那桶水竟是混浊得像泥水一样,毕竟他已经许久没有这般彻底的清洁身体了。
“欸……”武升不想心上人看到自己那么脏,便尴尬的与子吟道,“那水很脏……我拿出去倒掉重烧一锅。你慢慢看帐吧。”
“很脏吗?”武子吟听了一怔,便走来要帮忙,这木桶半人高的,盛满水的重量可不少啊。
子吟站起身要走来,武升却紧张了,他先前想子吟注意自己的肉体,可这会儿对方要过来时,却又矛盾的怯起来,把衣裤囫囵穿上,又拿身体去挡着那木桶,“不、真不用。我一个人能
成﹗”他运起全身的力气,竟是真的提起了那盘水出门,到外头倒掉,又顺道采了新雪回来。
可这才走到司令房门,便碰上了归来的白少帅。
武升一怔,忙敬了个军礼,“少、少帅﹗”
“嗯。”白镇军瞥了对方一眼,看到武升那头湿发,便是淡淡地问,“洗澡了?”
武升顿时心里便一咯登,嗓子吓得哑了,竟是说不出话来。
白镇军对他这副怂样抿了抿唇,推门走进室内,就见子吟正在给火炉吹着气,便走上前,大手在他头上摸了一把,“回来了。”
“大哥。”武子吟看到大哥,便绽开了笑容。
白镇军的手滑到了子吟的脸颊边上,在那柔软的耳珠轻轻揉掐,“要大哥帮忙吗?”
武子吟怕痒的一缩,摇头,“不,大哥到一边坐着,我和武升弄。”
“我、我来帮忙……”武升结巴的说。
白镇军便不说话,拉了把椅子在二人身后落坐,看他们做事。
武升想着刚才他们那番自然而亲昵的互动,竟是有些出神,就觉着里头透着一股越了分际的暧昧,并不是大哥和妹夫该做的。
他并不是第一次有这样的违和感,只是今天,少帅仿佛特别的温柔,看着子吟的眼神就像看太太似的。
武升垂下头,想自己是心邪了,他自己用这样的眼光看子吟,不代表少帅也是同道中人啊。少帅那么正派的人,又怎会喜欢男子?他和子吟,可还有亲戚关系呢……
他便在火炉边蹲了下来,替子吟将雪块下锅。
“子吟,卫兵说你日间练枪了?”白镇军忽地道。
“嗯……大哥,我会限着子弹数的。”
“子弹我们不缺。”白镇军便回道,“我是怕你危险,某些枪子做得差,容易走火。”
“大哥不用担心。”武子吟看向身边的武升,“武升有跟我说,他看着我打枪。”
白镇军这才把视线转向武升,“武连长不要顾此失疲。”
武升的脸便白了,抿着唇,很凝重的点了下头。
“大哥,我不会占着武升许多时间,只趁他有空才练枪的。”武子吟便马上替武升解话。
“嗯,如此甚好。”
武升就觉着少帅眼神特别带刺,像刀子一样锋利而冷厉。他不由反思自己最近是否犯了什么大错,还是因为刚刚在少帅的房里洗澡,惹他不快了?
可他总觉着不对,少帅厉他的眼神,更像是另一种——仿佛自己的属地被抢占了一般。
待第二锅热水烧开了,白镇军站到木桶边上,子吟便自动的走过去,替大哥小心的把军服解下、折叠好。
他们的互动是那么的自然而默契,乍看起来,便像是相处已久的夫妻一般。
武升呆愣了半晌,还以为自己想多了,却看到少帅抱住子吟的腰与他说了什么,子吟登时脸一红,小声的应了。
子吟看不到头顶,少帅却是就着身高优势,垂下头在子吟的短发蔫上吻了一下。
顿时,武升便像冷水淋到头上一样,浑身打了个激灵。
他含糊的说了一些托词,便慌忙的告辞了,连子吟有没有回应他也没察觉。武升心里既为自己的发现而震惊着,却是一直存着一点希冀,盼是自己多心。
他躺回营里,辗转反侧就是睡不下,就像是他第一次看到子吟光裸的背影时一般,脑子发烧似的乱转,就是平静不下来。
夜半时候,他便又回来了少帅的营房,卫兵是轮流守夜的,可武升升做连长,按理说就不用再守
了。
然他却说自己睡不着,替一名好哥儿顶了班,主动来守少帅的房间。
他轻轻、不着痕迹的把房门撬开一道小缝,就站立在门边,一边守卫,一边侧耳倾听着里头的响动。
房里暖洋洋的气息吹散出来,伴随的还有让武升血气上涌的声音。
“大哥……不要、太深了……嗯……前面不要摸……呜……”
撞击的声音不绝于耳,子吟更是发出了软腻的求饶声。
“不、这样太、……呜、呜………”
“大哥、呜……唔………”
武升觉得脑袋顿时充满了血,心脏狂跳着,胸腹里充塞着各种甜酸苦辣的滋味,竟是不知如何去形容。
想起之前军营里的流言,都说子吟与白三小姐婚姻不和美,便找军队里的男人做对象……所以那个人便是少帅?
子吟与少帅,是两情相悦的吗?看他们关系那么好,竟似是夫妻般甜蜜的一对……
武升瞬间感到悲愤绝望,因为预见到自己那可笑的单恋已是前途黯淡。
他怎么可能比得上少帅?
少帅是什么人?留过洋的、白家大少爷、天之骄子。
他武升简直就是一滩地底泥……
武升在房门边上听着子吟的声音,又禁不住妄想少帅是怎么疼子吟的。
这一晚上,武升的身心仿佛分离了,脑袋不住计算着自己与少帅的差距、幻想屋里的绮旎情景,耳朵却贪婪的听着子吟的声音,下头那个大山包,就一晚消不下去。
第二天,他便显得精神萎靡、一脸的病容,士兵们见着都担心的问他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