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章、专列 (上)
晚上,子吟替沙赫洗澡,小家伙没见过热水管汀、也没见过洋皂,对各种新奇的物事都有着浓厚的兴趣,于是小家伙趁着子吟不注意,咬了那洋皂一口,入口的怪异味道让他顿时哭啧啧的,露出委屈难过的表情。
“这可是个好教训呢,不要把任何物事都放进口里。”子吟一边苦笑着给他冲水,一边说道。
沙赫被赭军掳走过以后,便没过过一天安定的日子,那绿军的小木屋也就那么一个小窝,如今终于有了舒适的大床,沙赫便拉了拉子吟,撒娇道,“武…今晚要和沙赫睡。”
“当然。”子吟便自然颔首,“我们好久没有一起睡了呢。”
“那……”沙赫倚在子吟的怀里,有些不好意思的扭绞着手,“奶奶也可以吸吗?”
怒洋哥哥不止一次跟沙赫说过了,只有长不大的孩子才会要吸奶奶的,沙赫自忖已经长大很多了,可某些时候,他心里的小婴儿又要探头探脑、心猿意马的想要撒娇。
“沙赫……”子吟便苦笑着,“你要知道我不是多哈太太,不管你多持之以恒,也是吸不出奶来的……”
“我戒奶了。”小家伙一脸理直气壮地说。他图的才不是这个,只是像小狗儿一样,就喜欢拱在武的怀里,嗅着让他很喜欢的味道。
“好、没问题。”子吟想起当时沙赫不愿戒奶,就是怕自己不再这样抱着他睡,心里便禁不住一阵怜爱,在沙赫的小脸蛋上亲了。
可这会儿,沙赫却是倏地抱住了子吟,贴着子吟的嘴唇亲了一下,还会探出小舌头舔舐,要扡进子吟的嘴里。幸好子吟及时紧闭着嘴巴,才没有让小孩子的舌头探进来。
这也足以让他当场愣住了。
“我看到爸爸和怒洋哥哥都亲武的嘴…”沙赫一脸的理直气壮,“沙赫也要……不行吗?”
子吟便觉得心里的羞耻感如火如荼的烧灼着,正在鞭苔着不检点的自己,作为沙赫的养育者,他合该以身作则,为沙赫做榜样的。
如今这榜样做了,竟是给孩子灌输了许多不良的知识。
当晚,怒洋本还翘首以待,等着子吟把沙赫捂睡来他的房间,可睡前子吟却支吾的说,今晚要陪沙赫不来了,让他一阵失落。
子吟还把他和沙赫的睡房门锁死,不让任何人进来。这还是半夜白经国来闯门了,才发现的。
大概是孩子那个彷效大人的吻让子吟受了大惊,这一夜他确切地反省,决定以后绝不让沙赫看到他和怒洋、二哥做任何亲密的行为。
第二天早上,武升来接他们,先是着眼在二少焕然一新的头脸,白经国一出来,他几乎是当场一怔,因为二少扳起脸深蹙着眉,远远瞧着,便有几分神似于少帅。
可随即,他便留意到除了二少,子吟和怒洋脸上表情都仿佛各有心事,小孩子却是最欢乐的,看到武升,也甜笑着喊叔叔。
他心里莞尔,却也不便询问,就只安排了车队,一行人出发往盛京,计划却是有所变动,他们只驾车到长春的铁路站,车子会上火车卡、一迸的跟着列车运到盛京。
“昨天发过电报后,少帅便派了他的专列来接。”武升这话,是故意对子吟说的,“这便缩短了路程,咱们大半天能到盛京。”
子吟知道这是大哥的体贴和心意,他颔首顺从了武升的安排,心里却是越渐的冀盼,急不及待要回去白府、见着大哥。
车队出发往铁路站时,怒洋依然是驾自己的车,白经国坐在副驾,让子吟与孩子乘后座,沙赫在子吟的膝上打滚撒娇,小家伙独占了子吟一夜,睡眠充足,今天便特别的爱闹,子吟
也随他去,一颗心看到孩子的笑脸便要化了。
倒是前座的二人却是格外沉默,感觉子吟从昨晚跟沙赫洗完浴出来,态度便变得怪异,仿佛有意营造出一段距离,怒洋和白经国心里都有些冤,抚心自问是做错什么了。
回盛京的路程缩短了一半,一旦见到大哥,子吟的心魄儿肯定要给勾去了大半的,以现在这样的状况回盛京,对他们而言实在大大不利。
这兄弟连心,不得不说怒洋与白经国思考的都是同样的事儿,因此,他们上列车时,便有默契的合作了。
所谓少帅的专列,正因为车卡里的每一个包厢都特别豪华、舒适,唯有少帅本人,及他身边的高级军官才能调用。
子吟带着沙赫上车,还在观赏着四周的陈设,白经国却是一本正经的,与武升说道,“里头是大哥的私人包厢吗?”
“是的。”武升说道,“咱们军官是不能进去的,可你们既是少帅的亲属,也可以自由使用。”
“武师长。”白经国却是拉了武升,扳起严肃的脸容,说,“一会儿得麻烦你照看沙赫,我与三弟、子吟有正事得谈。”
武升看着那酷似于少帅的威严长相,心里便是一凛,听令般的颔首,“好,没问题。”
怒洋这时已经进入了大哥的私人包厢,左右视察了一阵环境,特别是能拉起来锁上的门,这可还有个窗帘子,能把视线完全的遮挡。
火车正在缓慢地加速发动,怒洋回到走廊处,便对正与沙赫看风景的子吟说,“子吟,过来一下大哥的包厢。”
“好。”子吟正要拉着沙赫进去,小不点却是不依了,他现在坐的位置面前有一张小餐桌,正好让他趴着,能看到窗外不停移动的景色。
白经国便适时上前,说道,“沙赫,你在这里看风景,爸爸与武、怒洋哥哥进去谈点事。有什么需要,和这位武叔叔说。”
沙赫这才不依不舍的回头,瞧武升及爸爸叔叔看一眼,见他们要谈事的房间不过就在后头不远处,沙赫便不担心了,“да﹗(好)”他还友好的朝武叔叔甜笑了一下,才又把目光专注在窗外的风景。
“子吟,我们进去谈谈。”白经国便拉着子吟的手走了。
子吟看着怒洋和二哥那仿佛煞有介事的表情,一时心里便忐忑起来,就怕除了不破和马师令,又有其他在盛京要面对的罫碍,他便跟进了大哥的私人包厢,却见怒洋立马把门锁上了,还拉起了帘子。
“娘儿……二哥……怎么了?”子吟便疑惑的问,莫非…他们是防着武升?或者大哥的兵?
怒洋先挑了子吟一边的位置坐下,攥着子吟的手,认真地问,“子吟,昨晚儿是发生什么事?怎么你今天……态度突然变得这般生份?”
子吟便怔了怔,随即便垂下眼,“没什么……就是突然觉着我们在沙赫面前,应该有点分寸,这对孩子的教育才好……”
白经国便在另一边坐下,却是揽了子吟的肩,说,“胡说八道,沙赫吸着你奶头睡时,我还要你了呢,也没见你这般在意过。”
“……那是你强行的…”子吟便一脸的热辣,难以启齿地回道,“我都不敢发出声音,怕吵醒沙赫。”
白经国看子吟那羞愧难当的模样,便禁不住想要说出更多话,看子吟难为情的模样,可怒洋却是瞪了他一眼,适时的插话,“子吟,这话我也不认同,我在沙赫面前当着和你亲热那么多次了,你也是不介意的。怎么一个晚上,这态度就生份成这样?你可得给我一个合理的说法。”
子吟这才后知后觉的意会,二哥和娘儿要谈的正事,竟是这么回事儿。可他看着两张逼供似的脸孔,却是如何
也说不出来,沙赫在浴室里竟是模仿着二哥和娘儿那般亲自己了。
他便抿了抿唇,说,“从前在伊尔库茨克…只有我和沙赫一起,当然就不用在意……可是这回到盛京里,白府可是有很多人的。你们……也不要像之前那样动不动就亲我、抱我,这终究有违伦常……”
子吟这话,并非不合理,白府的下人眼看耳闻,总是会传出风声,这男子和男子之间终究不是正常的关系,若是将来娘儿和二哥回到军队里帮大哥做事,对他们的形象也不好。
这个道理,怒洋和白经国是懂的,可他们却不认同。
依此说法,难道他们回到盛京,子吟便要越发的拉远距离,相敬如宾吗?
白经国与怒洋对看了一眼,便低声的,贴着子吟耳边说,“你是真的忌惮府里下人的目光?还是怕大哥嫌你与我们纠缠不清,动摇了他对你的情意?”
子吟瞬地一抬头,不可思议的看着二哥。
“大哥知晓你既与三弟旧情复炽,也与我有了身体的关系,还会钟情于你吗?”白经国冷凝着表情,用那肖似白镇军的长相问道,“还是会一怒之下,与你断绝关系呢?”
子吟僵在了原地,因为二哥说的事,他并没有想过,然而却甚有道理。
纵然大哥起初是从娘儿手里得到他了,却不代表他就有宽容大量,既接受娘儿的回归,也接受子吟和白经国现在的关系。
子吟当时决定连大哥都放弃,正是因为他已经不打算再回华夏,也自觉这辈子要偿还二哥。
却没想到伊尔库茨克的局势变化,竟是逼得他不得不回国,如今,甚至与娘儿、二哥一同回白家。
大哥要是无法容忍,也是可能的,毕竟这世间哪有人,愿意与他人共享自己深爱之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