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四章、探岗
怒洋与子吟、沙赫一同上了汽车,子吟心里觉着自己一夜未归,对妻子升起了歉疚感,他想了想,便决定坦然相告,怒洋……我昨晚与二哥……
怒洋却是打住了他,朝前头的司机努了努下巴,表示现在不方便谈论这事。
子吟便垂下头,觉着自己疏忽了,他怎么能把自己和白家的私生活在外人面前透露的。要是让外人碎嘴传开去了,对他们都不是个好的影响啊﹗
怒洋看子吟一瞬间竟是脸色都青了,便苦笑着悄悄握紧他的手,低语道,没事儿……不要想太多。
子吟却是更觉对不住大哥、怒洋,他想等二哥回来了,他一定得说清楚。他们……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怒洋却是看着子吟的表情,心里想大哥也真是太了解对方的脾性,竟是都能预计到,这不追问和计较的态度,反而更让他歉疚。
怒洋心里不甘,自己比之大哥、二哥,总是太嫩了,子吟明明是自己的丈夫,却是给两位兄长都迷了心去。
子吟并不知道怒洋在耍心机,他是真的有心补偿对方,便想到今天该直接陪怒洋办公去,也就不用劳烦他送自己回府、再出门了。
娘儿,我今天可以到你的军营去看看吗?子吟便提议道。
怒洋怔了一怔,却说,可是我今天是要去马鸾凰的军营……
子吟便呆愣了一下,几乎是下意识的回问道,那……我就不能去吗?
对话一瞬间竟是变得尴尬了,怒洋惊觉自己那反应,恐怕会惹子吟误会,便连忙澄清道,当然能去,只是那里都是马家兵、我怕你……感到不自在… …
子吟便直直的看着怒洋,手也下意识的攥紧了,为什么会不自在?
因为……怒洋心里想说,可顾忌着前头的司机,他只好摇头苦笑,子吟,是我想多了。我们这就改道往防线去。随即,他便请对方转换方向。
子吟抿了抿唇,却是觉着自己刚才也失态了,他怎么能怪怒洋呢……他和马师令清清白白的,反是自己和二哥昨晚那样,怒洋却都没有责问过自己。
子吟看着怒洋脸上挂着体贴的微笑,眼底便泛起了一点热意,他握紧了妻子的手,低低的说了声,娘儿…对不住。
怒洋便回握了子吟的手,柔声说,不要紧。
他们到达京郊防线的时候,士兵们正在接受早训。怒洋不但要马家兵改掉那些丘八的陋习,更要他们与白家军同步的作息,每日调遣局部的团出去做交换,两军按着一样的标准操训。
这并不是个顺利的融合,不少马家的老兵都要躁动,毕竟他们从西北过来,跟着马鸾凰一直野惯了,如今要他们收心养性、过严谨规律的生活,总有人恃着老资历,故意违反纪律。
在这变革过程,怒洋和马鸾凰对于这些人便要重提轻放、小心处理,以免让马家士兵离了心、或是对白家军生出了仇恨的心理。
子吟并没有见识过马家军的旧貌,然而一踏进马师令的军营,他便能感受到这里与白家军的分别,以客气的说法,这些士兵是比较自由奔放的。
军营里本只有不破一个小孩,如今又来上一个、瞧上来还像个洋孩子,士兵们便好奇上了,有的甚至直接走过来,他们跟怒洋熟络,即使对方改为少帅了,这些士兵还是没有对上级应有的忌讳和害怕,欸、三少帅…这、这不是你儿子啊﹗
对,这是谁啊?
幸好旁边你不是带着个女的,不然马师令要活剥了你。
士兵们便都调侃了起来,怒洋也不摆架子,还向士兵们介绍了子吟跟沙赫。他与马鸾凰已经做了协
定,在这军里,始终维持着马鸾凰绝对领军的威严,怒洋命令她推行军纪,却不会出面直接纠正士兵。
这是因为怒洋毕竟有白家人的身分,先前又在马家军一直无职的待着,若是一旦升了军衔便管起他们来,恐怕会惹起士兵的反叛心理。
三少帅。马家的副官这时闻讯前来迎接,看到怒洋身后的一大一小,也是呆了呆,竟是踌躇着,不知这两位客人是什么身分,他们… …那、司令和不破……
这是武家的子吟,这是我二哥的儿子沙赫。怒洋回道,我找马鸾凰,她在哪里?
司令正在校场监军。
怒洋应了一声,正要领着子吟和沙赫走去,却是有士兵呸了一声说,武家﹗可不是邳县那个奸狡的小鬼,还和日本人合作的呢﹗白大少帅是什么意思?要对武家示好吗?
他妈的,白家那么强的兵,干嘛要讨好武家?
怒洋便沉住气,与他们解释,诸位,子吟已入赘白家,是当年白三小姐的丈夫。他和武家的子良,并没有任何关系。
怒洋这话,自然是要平息士兵间的骚动,让他们不要莫名对子吟生嫌隙。可子吟听到没有关系这话,那目光便动了一动。
子良确实是做了许多冒险胡来的事,可他毕竟是自己的亲弟弟,他再混帐,子吟心里还是疼着他的。
可现在,他们竟是已站成了对立面,如此发展下去,两家迟早是要开战。
子吟心里觉着难过,甚至异想天开的考虑自己能否像二哥去蒙古和谈一样,拉拢子良和谈……
怒洋不知道自己无心的一句话,却是惹得子吟一番深思。他带着一大一小到了校场,就见马鸾凰正挥着鞭子,吆喝着士兵,而在她身边的不破,也是穿着小号的军服,正是举着砖头操马步。
子吟看不破这小身子已是要经受这样严苛的训练,心里便一阵的揪,倒是沙赫目光亮起了光,登时小跑步走到不破身边,好奇地盯着他看。
他不懂不破怎么扛着两个大石头,叉着大腿就不动了,可对方额头沁满了汗,瞧起来好像很辛苦似的。
沙赫便抬起自己的袖子,给不破刷汗,那动作温柔备致,十足有着子吟的风范。
这可是让不破吃了一惊,稍一分心,差点便要拿不稳砖头了。
马鸾凰看到怒洋拉了一条长尾巴过来,便挑起了眉,怎么回事?查岗吗?
我从二哥那处接了子吟,他说想来看看。怒洋说着,便站到了马鸾凰的身边,打量着士兵们的动作,表情便严肃下来,今天如何?
老样子。马鸾凰正是嚼着副官剥好的核桃,她随手便甩了一个给怒洋,给、接好咯。
怒洋一手握了,却是送到子吟面前,说,新鲜剥的核桃,尝尝看。
马鸾凰便嗤笑了一声,抬眼色让副官把核桃送过去,又学着怒洋的语气,说,子吟,我有一大盘新鲜剥的核桃,快尝尝。
子吟便接了副官那盘子,不好意思地说,谢谢……
怒洋瞪了马鸾凰,知道对方在调侃自己呢。
马鸾凰虽是与他们开玩笑,可一双锐利的目光却是仔细留意着士兵们,一旦看到军步不整齐了,便一鞭子往地上挥打,喝令士兵们重走一圈,马家的士兵却是服她管的,便都顺从的依着做了。
子吟看马师令这凶悍长官的一面,却是打从心里叹服,甚至觉着她……和过去的娘儿竟是有几分的相像。
怒洋在伊尔库茨克时便曾说过,马师令对于白三小姐十分仰慕,子吟从来没有忘记过。
他便站在一旁听着,马师令一边监督士兵,一边与怒洋谈论治兵之事
。倒是沙赫给不破刷了一次汗,却把对方吓倒了,不破蹙起了眉,第一次对沙赫主动说话,不要打扰我。可沙赫仿佛听不明白打扰的意思,锲而不舍的要把不破额上的汗都刷走。
不破两手扛着砖头,决定不再搭理沙赫,径自的继续站蹲。
子吟在这校场待了约有半个时辰,见怒洋与马师令谈话,二人竟是都没有让不破停手的打算,不破大概是手酸了,双腿和手都轻轻地颤抖。
子吟以为是马师令忘记了,便去提点道,马师令……不破的马步…是该蹲完了吧?
马鸾凰正与怒洋谈着事,听了头也不搭,直回道,没,士兵训练时,他都得继续蹲着。
子吟便怔了怔,嗯。了一声,却实在不好置啄。
早训结束后,怒洋便领着子吟和沙赫打饭去,子吟看到不破迈着虚软??的脚步,小急步的跟上马鸾凰的步伐,他得和士兵一样排队、捧着托盘打饭。
马师令、不破。子吟便把他们喊了,拉了两把椅子到自己的桌上,一起来吃饭。
马鸾凰看子吟态度殷勤,便嗯了一声坐过来,她理所当然的坐在怒洋身边,继续刚才未完的话题,后到的不破便坐在沙赫身边的空位了。
子吟,下午我要与马师令开会。怒洋遗憾地说,不能再陪着你和沙赫。
不要紧。子吟便回道,打扰你们一上午,我也是不好意思。吃过饭后我们便坐车回家。
怒洋却是与他四目相对,小声地说,你可不要又跑到别的地方去,让我担心。
不会的。子吟便失笑,回家见。
马鸾凰大口大口的嚼着饭,却是觉得里头好像含了砂糖似的,甜得她腻味。
之前听怒洋说子吟是他丈夫,马鸾凰只觉是表面的名分,子吟这温文软糯的性格,怎么看也是偏于妻子的角色。然而此刻他认真的听着夫妻俩相处,才确实体会到,怒洋确实是子吟的妻子。
那温婉贤慧、细心体贴的态度,虽是换成男儿的模样,却是活脱脱的一名贤妻。而那子吟,也是攥着怒洋的手,怜爱而宠溺地回应他。
马鸾凰不得不承认,他们这对夫妻诱发了对方潜藏的刚柔性质,完美地互补起来,真他妈是对天作之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