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章、不遂
朱利安听得武的提问,脸上犹是挂着微笑,脑海里却是想着了两个可能——坦白从宽,惹得武生气、真要和自己断交;矢口否认,这却是有违了他剖白的初衷,他是要让武知道,自己是先喜欢他的人,才想要睡他的。
看着武那认真求证的表情,他便柔声回道,武、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子吟不好说对方那花言巧语、把谎话说成真实的能耐实在太高了,让他对朱利安说过的话也无法诚心相信,若你之前就喜欢我了……那么那晚……到底是我真的喝醉了做主动,还是你把我……
朱利安便眨了眨眼,决定在两个选择之间,选取了折衷的一条——武、谁做的主动,会有什么分别?
子吟便怔怔地看向他,当然、有……以男女的角度来说,这就是谁占了谁的便宜,然而二人都是男人的话……却是很难说了。比如朱利安让他负起责任,然而自己,该是被睡的那一个才对。
朱利安看武露出了困惑的神情,便轻笑了起来,柔情万千地说,你们华夏人不是有句话一夜夫妻百夜恩——不管是谁做主动,都是有了亲蜜的关系。
子吟顿时一怔,仿佛既定的事实从根本上动摇起来,你那时说……我把你当大哥、抱住你求你……
我没有骗你,这是真确发生的。朱利安贴着他的头发边,轻轻的吻了一下,同时带点无辜的口吻,我也不知道你怎么把我当大白,我们明明长得一点都不像。
子吟便抿起了唇,眼睛心虚的垂下。他当时不止一次,因为朱利安的背影而想起过大哥,论相貌,二人当然是不像的,然而华夏人里鲜少有大哥这样的高大身量,倒是洋人的朱利安,却是与他相若。
因此,当那天醒来,??朱利安说自己把他当大哥了,子吟也并没有怀疑,因为下意识里,他确实是有这样的错觉。
朱利安……子吟抬起头,我就是想要知道真相。
朱利安便挽紧他的肩,柔声交代,我承认,是因为我对你有意思,当你抱住我当成大白撒娇时,我就把持不住了。他渗真渗假的说,才能让武依然觉着是自己的责任,便把自己故意装作大白、用华语误导子吟的部份都略去了。 你那时…很可爱…还喊着大哥求我疼你……
子吟听得这描述,便闭上眼羞惭难当,他爱着大哥,坦率的对他表现出爱意,也是理所当然的事,然而这一面若在朱利安面前袒露出来了,却是让他难以面对。
你还摇着屁股,主动要我……朱利安甜滋滋的,贴着武的耳畔低语,武,若不是我亲眼看了,还不知道你在大白面前,竟是荡成这样的。
朱利安既是想要引出武羞涩的反应,亦是让他继续受罪恶感的鞭苔,表明自己,是受了他的浪荡引诱。
子吟听不下去这太最露的描述,便站起身来,与朱利安要分开一段距离,……你是大哥、娘儿的摰友,难道你就不会觉得……这是对朋友背叛的行为吗?
武……那时,三白已经死了。朱利安便无奈地说,大白自身难保、都把你送走了,这样的状况下,我追求你、有什么不对?
子吟听了,却是摇头,大哥把我交托与你……是因为他信任着你……
我和三个白的交情,跟我对你的喜欢并没有冲突。朱利安坦诚地说,朋友固然是朋友,可自己喜欢的对象,还是必须要追到手。这倒是他的真心话。
我……没法理解。子吟便蹙起了眉,也无法接受,很抱歉。
朱利安便握紧了他的手,是因为大白和三白,你就不喜欢我了吗?
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事吗?子吟实在惊讶于朱利安的明知故问,我
都已经有人了。
朱利安便眨忽着眼,突然问道,那大白和三白……可知道你和弟弟的偷情?
子吟一时瞠大了眼,什么偷情?
那时白家办舞会的时候,你跟三白正是两夫妻啊。朱利安说,可是你和弟弟…也是睡了吧?
子吟垂下眼,欲要解释,却是也理不出个清晰的理由,我和子良……并不是这样的……我们、……一言难尽……
所以,两个白都是不知道了。朱利安便笑了起来,仿佛抓着了武的软肋,武,你本来就不是多专情的人,为什么要那么强硬的拒绝我?你就把我当弟弟一样,偷着来好了。我在这方面十分的高明,绝不会让大白、三白发现的。
子吟怔怔地看着朱利安,觉着他做出这提议简直是匪夷所思,这竟是要撺掇自己,和他背着大哥娘儿来往,这是作为朋友该做的事吗?
他下意识的,就要感到生气,对于朱利安的厚颜无耻,然而这气却又发不出来,因为是自己招了对方……他和朱利安,严格来说都是同罪。
不。子吟想也没想,便是拒绝﹐朱利安,我要回去了。
武……朱利安却是攥紧了他的手,语气里却是苦恼,还从没有人受他的热烈追求,竟是这样淡然拒绝的,你既然都能接受大白和三白,为什么就不能加我一个呢?
朱利安……子吟便苦笑,你到底……知不知道什么是爱……
我在说服你爱我啊。搜索枯肠,把肚里的花言巧语都说尽了,竟还是打动不了对方,朱利安不由有些意气的道,你若拒绝,我就不和白做生意了,或是把最差批次的货,都运给白家军队。
这话一说出口,二人之间却是一阵的静默,气氛顿时冷了,朱利安知道,这是武最仰赖自己的地方,武肯定不愿因为自己,而影响到白家的军队。
子吟定定地看了朱利安一阵,声音却是很笃定,你不会的。
为什么?
你表面虽是轻浮,做起事来,却是极有原则的人。子吟平静地说着,朱利安,我也认真的问你一个问题,比若说,有一天华夏和德国开战了,你会不会为了我,站到华夏的一方、甚至背弃你的母国呢?
朱利安的笑便消散了,难得认真地看住子吟,他并没想到武竟是把情爱之事,牵涉到这一方面了。
然而武的顾虑却是对的,华夏与列强如今的局面,谁知道将来…会不会再开战呢?
朱利安的沉默以对,已是等同了否定的答案。要是他真被爱情冲昏了头脑,是该不顾一切,站到武的身边才是。
然而唯有在这样的正事之上,朱利安却是无法用甜言蜜语去粉饰事实。
所以、我不会考虑你。子吟便认认真真地说了,这不是爱不爱的问题,从一起始,我们的立场便不一样、是不可能一起的。
子吟说的时候,就是想着二哥的,当年二哥是以多大的勇气和决心,而决定与娜塔莎一起呢?然而即使他们搬到了伊尔库茨克,二哥还是没有放下华人的身分、融入到俄人的社会去。
朱利安来到华夏以后,因着外表、职位和特权,享受了许多优渥的待遇。在华夏里,洋人即使是走路也要显得高人一等。从没想到有一天,会因为他洋人的身分,而遭到拒绝的。
两人相爱,是为了过一辈子,面对随时要变成敌人的人,又怎么能真情相待……子吟把最深层的想法表达出来了,便道,朱利安……这才是我说的一时的兴头。
两孩子还在等着门房送来果汁,可那送餐的服务生还没有到,卧室的门却是先打开了,武先走了出来,接着是朱利安叔叔,二人脸上都是平静淡定的表情,看不出刚
才的谈话,到底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子吟揉了两孩子的头,看他们依偎在沙发上竟似是要午睡的模样,便笑了起来,起来了,我们回家再睡吧。
武。沙赫揉了揉眼,伸出一双软嫩的手,撒娇的扑向他的怀抱,果汁还没来……
回家里喝就好。子吟便抚着沙赫说。
喝完再走吧。朱利安却是淡淡地笑着,说道,我都让酒店送上来了。
子吟并没有直接回应朱利安,可却是没催促着要离开。沙赫在他怀里蜷成了一条肉虫,翻来覆去,表情还羞答答的,不破很了解这个玩伴,知道沙赫这是困了,也想吃奶了。
沙赫。子吟也是读出了孩子的暗示,适当地制止了他,现在不行。
沙赫便悻悻的,摆出一副可怜的模样,把脸蛋儿枕在武的胸口,小手轻轻揪着武的衣襟。
正是这时候,门房的服务生便把冰镇汽水和果汁都送上来了,他们在酒店多待一会,子吟却是一直看着柜上的珐琅钟。
朱利安,我们真的得回去了。
我送你们。
我们打车也是可以的。
武。朱利安那眼神便黯了,让我多与你处会儿,也不行吗?
子吟便无奈的不说话,就让朱利安驾着来时的车子,把他们送回白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