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三章、理解

    第四百七十三章、理解

    武院长抵达南京的消息，在政府里不踁而走，子吟代表白家来向徐总统拜年，而政府各部的下官们，也就赶紧着来向武院长拜年。

    从前子吟只是白镇军身边一名书记，即使在白家营里，也并没多少人来结交关系，今年高升以后，却是大大的不一样了，大家都知道他是总统、镇帅身边的红人，子吟从没受过如此多人的簇拥，一时间也是不习惯。

    出行以前，白镇军让子吟拿着一叠红包，好好揣在口袋里，谁知道才踏进政府部门，就已经派发清光，幸而他还有个别的红包留着，只给认识的人。

    「武院长﹗新年好﹗万事如意﹗」小伍待人群散了以后，才笑容可躬的走上前来。

    「小伍，新年快乐。」子吟看到小伍，便把预留的红包发给对方，同时笑着道，「祝你步步高升，工作顺利。」

    伍副官看那红包外观，跟旁的人是不一样的，便得意地笑出一口白牙，因为他和武书记是老交情啊，这些后来居上的人，终是不能比。

    伍副官左右看去，见只有武院长一人，便问道：「二少帅不来吗？」

    子吟笑了笑，便垂下眼道，「春假刚完结，二哥太忙了…分不开身。」

    徐家的邀请函里，本是请他们二人同行，然而白经国就让子吟独自去，二团的士兵刚休假回来，正是要勤加操练。

    这理由是那么的堂而皇之，然而子吟心里，却是察觉到二哥的刻意回避，他们之间，是越发的生疏了。

    小伍不知他们这些内情，心下便再一次佩服武院长，镇帅是那么的重用他，可都做代表来出席晚会了。

    「徐总统最近好吗？」子吟与小伍寒喧着，便问道。

    「好得不得了﹗」小伍就暧昧的笑了，对武院长投了个彼此心照的眼神，「……总统讨了那小妾后，仿佛都年轻十年了，整天生龙活虎的﹗哈哈哈﹗」

    他本是想要博武院长一笑，谁知道这种爷们儿的共鸣，对方却是听不懂的，子吟还真心实意地为总统高兴：「总统这年纪，身体是最重要的，健康就好。」

    小伍当即收起那下流的笑容，觉着自己简直是冒犯武院长了，「欸……小姐她就在档案室，你要找她吗？」

    「好的，我也有事要找徐小姐。」

    子吟谢了小伍，便往那档案室去找徐明珠，她正在给一堆文书归档，突然见有人站在了档案室门前，就停下手来。

    「我说怎么大家都往外跑呢，原来是你来了。」

    子吟笑了笑，便从怀着揣出个红包，「徐小姐，新年快乐。」

    徐明珠看了那红包一眼，却是不肯接的：「我们年纪相去没多远…怎的给我红包呢？怪别扭的……」

    「今儿开始，你便是监察院的一员吧。」子吟倒是和气地解释，「作为上司，我是该给下属发红包的。」

    徐明珠听了这话，才伸手接那红包，然而下一刻，却是语出惊人地道，「我还以为……这一封是你与三少帅的……」

    「徐……徐小姐……」子吟当即就愣了一下，所幸这档案室并无他人，不然这话教人听去，可不闹出误会？

    徐明珠便笑了，她从盛京回来，消化下在白家营里的所见所闻，对子吟和白三少帅这事儿便生出许多的想法，甚至是略略的了解到，三少帅怎么要对自己摆出那样防备的态度。

    寻常男女子相爱，便能结成夫妻，名正言顺的公告天下，然而子吟和三少帅同为男子，却是难以对天下人告知的。

    徐明珠就能明白到三少帅的不安，因为爹不止一次，要把自己和子吟撮合。

    「三少帅都在我面前亲你了，你就不要难为情吧。」徐明珠便悠然地道。

    子吟看了看对方，确定明珠说这话时，是真没有半丝鄙夷之色，才难以启齿的说，「……你不会认为……这太荒唐了吗？」

    徐明珠那小眼珠就看着子吟，反问道，「我爹讨的姨太太，一个个比我还要年轻，除了戏伶，还讨过女学生呢……这不是更荒唐吗？」

    子吟怔了一怔，对于徐总统的这些艳事，也是略有听闻过的，然而这样的行为却被大众社会夸作『风流』，甚至还是徐总统『老当益壮』的证明。

    然而两名男子相恋，这就是离经叛道了，与相公伶人玩儿可以，可一旦动真格要结为夫妻，便要教人微言。

    子吟感激徐小姐的宽容，然而他心里却依然发着虚，因为他不止跟娘儿好，而是跟白家三兄弟也都有关系，他一直坚持避嫌，便是害怕这事教人知道了，要严重影响白家的声誉。

    徐小姐看子吟心有罫碍，仿佛犹是想不开，便道：「多少人说我性格、样貌不好，所以无人肯娶，我要是一直在乎这些言论，恐怕都不敢站在你面前了。」

    子吟抿了抿唇，便道，「徐小姐很好，只要真正认识你了，便知道谣言是不实的。」

    「人生短促，能找到个相爱的对象，已是很难得了，就不管这人是男的还是女的。」徐明珠便对子吟一笑，「至于我，大概这辈子，也是难以遇上了。」

    子吟怔了怔，从徐小姐的笑容里，就感到了一丝寂寥，她是一名不甘于平凡的女子，若是循规蹈距地成婚生子，倒是要埋没了她呢。

    「徐小姐，假以时日，你必定会遇到那懂你的人。」

    子吟这并非安慰，而是由衷的祝福，徐明珠笑了笑，二人就此打住话题，便一同到监察院的办公楼去，汇报工作了。

    如此一天过去，众人下班后，便都陆续来到京中心的俱乐部，参予这政府成立周年晚会。徐明珠不避旁人目光，就偕着武子吟一同到场，众人看在眼里，都说武院长是真有手段，不但是讨得白家兄弟的宠信，现在连徐总统和他的千金，也都对他特别的看待。

    「九姨娘打扮特别费时，今儿爹恐怕要迟到了。」徐明珠放眼看去，没见着父亲的踪影，便对子吟道，「我们先喝点酒水吧。」

    「好的。」

    直到开场前的一刻，徐元培才偕着太太们风光进场，徐家的各房也都来了，到舞厅后便各自的找乐子去，唯有新讨的九姨太伴在总统身边。徐明珠就在子吟耳边小声的介绍，脸色最难看的是大娘，那边说要去搓麻将的，便是二娘和她的娘，还有四娘在跟万参谋说着话、五娘、六娘在那边儿………

    子吟也记不住了，不禁佩服徐总统纳了九个房，还能雨露均沾，子吟自己……光是大哥和娘儿，便已觉着分身乏术。

    待那簇拥着徐总统的人群略散了，子吟才走上前给对方拜年，徐元培看到女儿正跟子吟一起，两小年轻十分登对的，就哈哈大笑，「武院长来了﹗明珠等你可等的久了呢﹗」

    「爹﹗」徐明珠就无奈的喊住了父亲。

    「哈哈﹗我就开个玩笑。」徐元培对九姨太看了一眼，对方就机灵的会意，从小包里拿出个红包来，笑意嫣然的递到了子吟跟前，说道：「武院长，新年好啊。」

    「谢谢。」子吟礼貌的道谢，心下却是有些明白明珠的感受，九姨太就是徐总统在盛京讨的那女伶人，尽管已是浓妆艳抹，还是能看出那年纪之轻。

    「白家三兄弟，最近干的如何？」徐元培就对子吟问道。

    子吟便垂眼道，「过年后就是忙，徐总统，他们三人
不能前来……就都请我向你问好。」

    「嗯哼。」徐元培满意的点了点头，就随意地道：「你跟白镇军说，我这边都准备好了，什么时候开始，跟我说一声便是。」

    子吟一怔，就敛起神色点头，知道徐总统提的，正是南讨北伐之事。

    徐元培如今已是当总统了，就没打算亲自出征，南方这边，他便点拨兵将，在背后做总指挥。

    他们这次的动兵，便是要使华夏统一，收编所有游离的军阀势力，这仗短则一年，长则不知何时方休，更怕是日本、俄国借着华夏开仗了，要乘虚而入。

    子吟并不能在军事上提供实质的帮助，也只能在政事上多担待了。

    晚会开始以前，按照惯例，徐总统就要踏在舞台上，作一番激昂的演说，可上台以前，他就对子吟道，「本来我是要让白二来讲话的，可既然他不来，就换你来吧，你代表白家说几句话去。」

    子吟当即愣了一下，演说这事儿，他从没有干过，再多不过就在背后为大哥撰讲辞而已，这怎么能说来就来呢？

    然而徐元培这个人胆大心大、用人不疑，他既认为子吟行，那就由不得他拒绝，徐元培先走上台，清咳一声，便对舞厅里的上百人发表讲话了，都是一些展望新一年，华夏会越发强盛、国家也能追赶上欧美的豪言壮语。

    徐总统嗓门子大，演说起来，便就有种豪气干云的气概，一厅的官员便都抖擞起精神来。他辟哩啪咧的说了一通，便就转身把麦克风交到了子吟手里。

    子吟抿了抿唇，就硬着头皮踏上台去，打着那临时议好的腹稿。而随即，如雷的掌声便都响了起来，他就感觉到无数的目光，都往自己身上聚焦。

    他本是应该紧张得直打怵，然而当站到了这台的正中央，在大灯光往下照的时候，原来下头的人脸，却是看不清的。

    他就觉着心里沉甸甸的压着，仿佛如临大敌的慎重，幸而四肢还勉强能控制自如。

    「诸位好。」子吟清了清喉咙，便以他一贯温和的语调，对众人致辞，「我是监察院的院长，武子吟……」</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