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六十五章、决死
「放开她。」白怒洋就郑重的再说一次,又踏前了一步,「不然我就开枪了。」
「你开枪啊?」武子良却是肆意的笑,臂上把马鸾凰勒得颈骨生痛,「你看死的是我还是她?」
武子良虽比马鸾凰高出一个人头,然而怒洋还是不敢轻举妄动,以武子良的性情,他是会毫不犹豫,把马鸾凰作为肉盾的。
「怒洋﹗」马鸾凰虽被勒着脖子,却是嘶声道:「你他妈别管我﹗你出什么事,我怎么向白家交代﹗」
「你要出什么事,我也没法向马家交代。」怒洋坚决的回话。
马鸾凰目光微怔,就咬了咬牙,不说话了。
怒洋扫视了两军对峙的状况,心里只做了一番惦量,就对武子良说:「你要做了断的是我。」他是想让武子良先放开马鸾凰,「我们来单独决高下吧。」
「你当我只有三岁吗?形势大好,我还拿着人质,跟你分什么高下?」武子良却是啧了一声,仿佛被白怒洋的轻看而惹怒了,「我杀了她,高下就立见了﹗」
「她是马家的千金。」怒洋却是正色道:「你杀了她,西北马家必定不会饶了你。」
武子良听着,却是狰狞的笑了起来,「那我把你杀了,再杀掉所有白家的兵……就说马鸾凰不幸死于白家的流弹,西家不是会掉转枪头去怪责白镇军么?」
怒洋的眼睫微微一颤,眸光紧了起来,「你就是这样——借刀杀人?」那声音就降到了冰点,「包括我四弟的死。」
「哦……你说白震江那废物吗?」武子良却是微歪了头,认真地道:「那不一样,我当时是想杀他,可没子弹,我几乎就要被他杀了……连我也没预料到大哥会开枪﹗」话到了最后,却又沾了一点甜蜜的、洋洋得意的意味。
白怒洋就冷漠的盯着他。
「你们还杠着干嘛?」武子良就扬起了唇,对背后的士兵说:「对头就是敌兵,开打吧﹗」
他有恃无恐的站在原地,因为胁持着马鸾凰,白家无人敢开枪。随着这一声令下,士兵们就开始举枪射击。
「伏下﹗」怒洋大喝一声,就让士兵们各自伏下,找着掩体再反击。他却是弯身向前,绕到了汽车的另一边,从侧面要举枪射击武子良。
武子良防着怒洋这一手,当即就微转了身,举枪对着怒洋扫射,『砰、砰、砰、砰、砰』连续五枪,都打在了车壳上,武子良啧了一声,就往后退了两步,以便能看清楚白怒洋的行踪。
「有种不要躲躲藏藏﹗」武子良就反喝道:「这样怎么和我决高下啊?」
左右的大路上,楼房火光熊熊,被炮弹打下来的屋梁、断墙则成了两军士兵掩护的屏障,枪响连绵不绝,两军激烈的交火,武子良一手制着马鸾凰,一边举枪瞄着。锐利的目光就在汽车边上扫视,只待白怒洋探出头来,他就能一枪轰了对方。
突然,车头的位置就冒出了半个黑色的人影,武子良反应敏锐,微调枪头当即扣下扣机,『砰、砰、砰』三枪打过去了,全打在了那头髗之上,然而他得意的笑容尚未咧出,心里却是一凛,因为那头就无力的软垂在车盖上,竟是早已死了的白家卫兵﹗
武子良才意识到这是个幌子,就左右扫视,要找出真正的白怒洋,然而就差了这么一个先机,怒洋就从大开的车门射出子弹——险险刷过了武子良的面门,留下了一道锐利的血痕。
「操﹗」武子良神色丕变,狠戾的一骂,就踉跄的退了两步,脸上是火辣辣的疼痛。这有惊无险的一枪却是教他臂膀微松,使马鸾凰得了一丝生机。
马鸾凰运起全身力气,曲起肘
子***到武子良的胸骨下,同时把头髗往后一撞——那钳制着她的臂就松得更开了,她就像终于挣破鱼网的鱼,扭着身体挣扎着逃跑。
武子良当即就把枪头一转,就指向了马鸾凰的背心开枪,『砰』的两声枪响就在半空重合,武子良并没有打中马鸾凰,反倒是他的衣袖渐渐渗出了血,是白怒洋从对头射中了他。
「?﹗」锐利的疼痛教武子良龇牙裂嘴,看着车窗对头,白怒洋凌厉的目光伴着冰冷的枪口,他就飞快的伏**体,这回,就换他拿汽车当掩护了。
武子良换手持枪,飞快的填充子弹,衣袖上的血却是不停渗出,直至整条臂膀都染成了血红。
然而这时候,他的神色却是更趋平静,脑袋快速的计转着,想待会儿如何用最快、最狠的方式解决对手。
武子良匍伏在地上,把脸贴到地上去看车底下的状况,就见白怒洋的军靴缓缓踱步,正是绕着车头走过来。
他深吸一口气,当即就俐落的滚到车尾,敛起声息,等着对方靠近。
当怒洋距他只有一步之遥,武子良当即就探手出去,举枪便射,怒洋一直提防,看到枪口,当即就坐进后座里,回避了子弹。
然而武子良这一发只是虚张声势。
当怒洋半身进了后座,武子良竟就跑了过来,去拉他的腿,怒洋不明白他的意图,却是下意识要蹬开武子良的手——武子良就在这时候极快的用力合上车门,把怒洋那条半伸在外头的脚硬生生压住了﹗
「唔﹗」剧烈的疼痛,就让怒洋倏然变色,他举枪射向车窗外的武子良,对方却是闪手躲开,却是把车门又重重的一压,几乎是要把怒洋的腿从车门边上就这么压断。
怒洋咬紧了牙,另一条腿当即用力踹着车门,和武子良较劲,他猛烈的踹了好几次,车门终于就再次被打开了,还没来得及察看腿上的伤势,突然,胸口却是一阵剧烈的疼痛,是武子良举枪射在了他胸膛上。
武子良站在了车门边,看着瞬间在怒洋前襟上被自己打出了一个洞,还有那瞬间睁大的眼瞳,俊脸上就绽出个灿烂的、得逞的笑容:「唉啊﹗嫂子,你终于得死了。」
怒洋坐在原位,并没有动,他就沉住一口气,道:「……是,你赢了。」
然而这却是不足够解气的,武子良眸光一紧,当即就一巴掌抽在白怒洋那张公狐狸精似的脸上,他打的毫不留力,怒洋就往前倒了下去,剧痛使他使不出力气,枪也脱手掉出来了。
「你若没在无锡拦我和大哥,我们已经双宿双栖,不至于现在逼得我来杀你。」武子良垂眼看着怒洋这败状,就冷声道:「你们姓白的就是自取其辱,我和徐伯伯搞烟土,跟你们也没关系,就偏要来坏我的事……你说徐伯伯怎么借我兵啊?不就是恨白镇军蹬鼻子上脸。 」
怒洋身体微微一颤,仿佛中枪的剧痛,已是教他动弹不得,每一呼吸,也要牵扯到子弹深嵌的血肉。武子良啧啧的笑着,就弯**来,扯着怒洋后脑的发逼的他抬起头来,「你说,除了这张脸,你凭什么让大哥喜欢?我和大哥可是从小一起长大,大哥最爱我了,他本来就是我一个人的。」武子良的声音突然就阴狠了下来,「杀过你一次,还不长记性,就偏要来惹我﹗」
怒洋就冷眼瞥向武子良,带着轻蔑、嫌恶,然而他的气息渐渐微弱,胸膛的起伏又乱又急。
「我把你的头割下来,送去给白镇军。」武子良就从裤带抽出一把匕首,更用力的扯着怒洋的头,把刀尖抵在他的颈项上:「气死他﹗哈哈哈哈哈哈哈——」然而随着怒洋被扯得半翻起身来,武子良的笑声却是辄然而止,他神色有些微妙,就道:「怎么没有血……」
怒洋目光冰冷,乘着这一刻空隙,他突然就扭绞着武子良的手,反把刀尖对准对方,狠狠的往前一撞——
『噗咧』的一声,刀刃就全然没入血肉里,卡进武子良的胸膛。
「你……﹗」武子良黑瞳瞪得大大的,匪夷所思的瞪着白怒洋,他还能清楚看到对方衣襟上开出了一个黑洞——可、就愣是没有血渗出来。
这么近距离开的枪……怎么可能?
怒洋却是神色清冷的往前一掼,就反把武子良压在了地上,两手抵在刀柄上,持之不懈地推进——只把匕首更深的**到体内,直至……只留下黑色的刀柄。
他这凛烈的脸容以及强悍的力道,可见先前奄奄一息的模样都是装的。
「呜……唔……」武子良嘴唇微微的震颤,唇角就流出了一道血来。
「我不会割你的头。」怒洋垂眼看着武子良,低声道:「免得子吟更伤心。」
武子良嘴巴张了张,脸容扭曲的想要说话,然而这回却是换他说不出话来了。他艰难的吸气,突然就从身边抄起了枪,对着白怒洋疯狂射击。怒洋当机立断的退开去了,武子良却仿佛是拼着最后的生命,紧追着怒洋连连扫射。
他不信怒洋没受伤,他都已经射到胸口了,怎么可能人还不死?要是一枪杀不了怒洋,他就打更多的枪,没有肉体凡胎能抵御到的﹗
「?……唔……」武子良又痛又怒,就低声咒骂道:「死吧﹗你怎么不死﹗」
怒洋这一后退,被车门押着的腿就传来剧烈的痛,使的他走不俐索。武子良的子弹紧追不舍,他瘸着腿躲避,就见武家的士兵纷纷走去车边掩护武子良,有人跪了下来,察看他的伤势,又有几人小心翼翼的把他往后拖。
「怒洋﹗」马鸾凰也走到怒洋身边,和卫兵一起急惶的回护他:「你没事吧?」
怒洋摇了摇头,只见武家士兵反击得更激烈,正是掩护着武子良退去,然而他看着武子良胸口插着的那把匕首,却是确信对方撑不了多久的。
即使他大难不死,也必定要重伤垂危,再没能力指挥作战。
「武子良已是命不久矣。」怒洋就冷声下令:「全军追击,务必把城西的敌军全部歼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