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期末,蔡鑫那头驴不知中了什么邪,开始认真听课写作业,也不抄小顾的英语了。顾小青也纳闷呢,一节课后居然轮到蔡鑫问他了。顾小青一看刚好会做,咳嗽几声给他讲详细步骤,把蔡鑫这颗呆瓜听的一愣一楞,埋头一阵狂写后,不忘狂拍一顿顾小青的马屁。
顾小青淡定继续写作业,心里得意洋洋。他的优越感在蔡鑫身上全找回来了。
小顾这人太骄傲,俗话说骄傲使人退步,他一次模拟考超常发挥,下一次考试就跌十多名。班主任有几次叫他喝茶,小顾低着头嗯嗯嗯好好好是是是应得多乖,下次语文考首先就给他错出五六道选择题,作文还写得狗屁不通。老师拿顾小青没办法。
他们学校会把每次重要的考试成绩、排名发短信发给家长,顾玲玲一颗心被顾小青忽上忽下的成绩吊得也忽上忽下的。有次晚上她好好和小顾谈了谈,顾小青认真专注倾听,顾玲玲觉得他太假,弹他一个脑瓜崩:
“有没有听啊!”
顾小青委屈地捂住自己的脑袋:“有啊。”
顾玲玲怀疑:“那你怎么不应我?”
顾小青:“哦。那你继续说。”
顾玲玲又弹了他一个脑瓜崩。
顾玲玲又在旁边念叨了一会儿,无非是再努力努力就能解放大学多少多少惬意轻松。顾小青听她的屁话听多早免疫了,一边忙着点头一边在草稿纸上拿笔一点一点。顾玲玲那套话说完,顾小青乖乖地继续写作业。中途顾玲玲又来他房间突击了一次,藏在书本下的MP3差点被这只母老虎发现。
顾小青想了想,便去厕所蹲在马桶听歌,蹲久了,顾玲玲骂他是不是便秘,他欸了一声慢吞吞地冲水洗手走出来。顾玲玲在门口斜眼瞪他,他委屈巴巴:
“我怎么上厕所也要被你说。”
“我说你了?”
“嗯。”
“嗯个头。”顾玲玲冷笑,把他赶回房间。“写作业去!”
顾小青又唉声叹气地写他写不完的作业,复他复不完的习,MP3放到他最喜欢的西域男孩的<flyto the moon>。他觉得很好听。听得他趴在桌上睡着了。
他醒过来,太阳已经落山。他做梦梦到世界末日,自己走在他们学校的长廊。长廊两边摆满盛放的秋海棠和欧洲蕨,他像幽灵在无尽的长廊穿梭。在他快走到校门口的时候,天上掉下来一头死肥猪,肥猪的头是夏志荣那张臭脸。他往顾小青身上拱,伸出舌头使劲往他脸上舔。他被那张恶心的脸吓醒了,醒过来甚至摸了摸脸上是不是真的有夏志荣的口水。
蔡鑫给他发微信,问他周末数学作业是什么。他发过去,蔡鑫秒回八字“大恩大德 永世难忘”,顾小青就放下手机打开窗户,站在窗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今天是礼拜天,明天又是一个痛苦礼拜的开始。他望向窗外那座车水马龙的桥,心想这桥。指不定哪天就断在他眼前。
顾玲玲双休日休假,她准备一桌好菜,顾小青心里隐隐有个猜想。果不其然,接近七点的时候,他家门铃被按响了,顾小青正在厨房偷吃。顾玲玲去开门,欣喜地说:
“志荣,你来了。”
顾小青把一口鲜美的排骨汤喝完,实在不想出这个厨房的门,顾玲玲就在门口喊他。他才挪着脚走出来了。他礼貌地打了个招呼,便埋着头拉出凳子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夏志荣笑了笑,把外套递给顾玲玲,熟稔地和顾玲玲聊起了天,顾玲玲问他喝不喝酒,他说喝点。倒酒时,顾玲玲突然在顾小青身上开起了玩笑,问:“小青要不要喝一点?”
顾小青抬头:“不要。”
夏志荣:“还是小孩子,酒喝不得。”
顾小青难得和夏志荣顶嘴:“我成年了,不是小孩子。”
顾玲玲笑了一下:“是啊。小青也不小了。”
三个人吃了起来,他一个人默默地给自己剥虾,放醋的小碗离他有些远,他就伸长胳膊蘸醋,中间不小心碰了一下故意抬筷子去夹菜的夏志荣的手臂,有点不高兴地瘪了瘪嘴。他怎么看不出夏志荣是故意的。他把虾恶狠狠地吞进肚子。
夏志荣瞄了他一眼,继续和顾玲玲有一搭没一搭聊天,顾玲玲今天不知脑子搭错哪根筋,一直谈他:
“小青成绩不稳定,好的时候能进前三百,差的时候五六百都考过。”
南中的一本率是前四百左右。他一直在这平衡巧妙地飘来飘去。
夏志荣:“学校教学怎么样?”
顾玲玲:“南中是我们这最好的高中。大家一样的老师教,怎么就他起伏特别大?”她看了一眼埋头扒饭的顾小青,“上课肯定在开小差。”
顾小青委屈,他就算开小差也不想听顾玲玲这个亲妈当着外人说,抬头偷偷摸摸瞪了顾玲玲一眼。
夏志荣:“不要和别人去比嘛。”他喝了一口酒,说话慢悠悠的。“和自己比。跟别人比怎么比的出进步多少啊?”
顾玲玲叹了口气:“难讲。他常常忽高忽低的。”
俩人又就着顾小青最近的模考成绩聊了会儿,顾小青心里很不高兴。怎么轮得到夏志荣说他?前几天还被他扇了一巴掌赶跑了呢。
那天晚上,浴室里夏志荣嘴里胡说八道的爱不爱,顾小青根本不屑听这些鬼话,自己爽完就把夏志荣一巴掌扇出去了,走前还把自己脸上的口水全擦到夏志荣昂贵的西装上,说“把你的东西全带带走”,让夏志荣利落地滚了。夏志荣真的走了,走之后在车上还给顾小青发了一条微信,说“我的东西。那你怎么不跟着我”。他发完手机一扔,车子开出了一片漆黑的小区。
顾小青心里冷笑。这不要脸的东西。
他正快吃完最后一口饭,屋子里的灯突然没光了。周围瞬间陷入一片黑暗。顾玲玲吓了一跳,说“停电了么”,夏志荣安抚她说是不是跳闸了。顾玲玲便摸出手机,自己打着光去总闸看了看,回来说没跳闸,估计全小区都停了。她刚刚望了望窗外,每家每户的窗户是黑的。她便说拿蜡烛应应急,夏志荣问她要不要帮忙,顾玲玲说没事儿,她找不找得到还是个问题呢。她一走,顾小青就从椅子上跳了下来,他摸着黑往自己房间走。他手机放在房间里,他没了手机也什么看不到。
但他一站起来,在黑暗中就被一双大手抓住了。夏志荣把他按到怀里无比精准地亲上他的嘴唇,在他耳边无声地说:“想喝酒了?你喝点我嘴里的。”
他把舌头硬生生地挤了进去,在顾小青的口腔翻搅。他一边重重地吮吸顾小青的舌头还无声地问:
“好不好喝?”
顾小青又被他恶心到了,他挣脱开夏志荣的手臂,抬脚踹了他一下,嫌恶地说:“你恶不恶心啊。”
夏志荣掐了他一把屁股,鼻尖在他脖子一侧用力蹭了蹭。顾小青在黑暗中想踩他的脚,每次都被夏志荣躲开了。夏志荣总有他想不到的本事。
他很快放开了他,因为顾玲玲抬着蜡烛回来了。顾玲玲说:“还真让我翻到了,”一边把蜡烛台子放到餐桌的中间。整个客厅亮堂起来,“等下我打个电话问问什么时候供电。”
摇曳的烛火,顾小青的嘴唇上全是发亮的水渍。夏志荣盯着顾小青的嘴唇盯了很久,和顾玲玲开玩笑道:
“饭都吃完了,蜡烛点上
可算不上烛光晚餐。”
顾玲玲笑了笑,说“瞧你把话说的”,继续喝她没有喝完的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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