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小青第二次扭伤特别有经验,体育课在教室自习,把作业全做完了,无聊地在位置上看杂志。他前几天刚给自己发毒誓,少玩手机,对眼睛不好。他特别骄傲他自己两只标准5.0的眼睛,一群四眼田鸡中难得的独苗。
中饭蔡鑫帮他打包,他当了连续一礼拜的大爷,每周下午的跑操都免了,让跑出一身汗回教室的蔡鑫羡慕不已,说他也想请假。顾小青说你去请,黄老头好说话的很。
蔡鑫不信他的鬼话,坐在一旁的桌子上狂喝饮料,汗水打湿他那件黑色的T恤。今天温度开始回升,蔡鑫属于里面套短袖外面穿冬季校服的男孩,外套被他狗窝一样揉成一团扔在椅子上,掀起下摆不停地扇风。“热死了。”他嘟囔着,汗水一滴一滴从额角流下来。
蔡鑫盯着日常不理他的同桌,突然无厘头地问:
“你不热?”
顾小青把外套的拉链拉到顶端,严严实实地盖住脖子。他不冷不淡地回道:
“不热。”
“哦。”
蔡鑫咕咚咕咚喝完,拿着瓶子冲墙角的垃圾桶做了一个标准的投篮动作。
哐当一声完美进球。蔡鑫等会儿还得去校队练习,他到教室后面的柜子翻出篮球背心,拎着水壶跑到开水间灌水。他们教练不然他们打球喝饮料,灌完他原本直奔训练馆而去,在教室门口突然又犹豫了一下。探出个头问:“欸顾小青同志。这周六我们校篮球赛,你来不来看?”
顾小青懒得去:“不来。”
蔡鑫委屈死了:“不来啊。”他特别想让顾小青来看他打球。他打球打得还是不错的。他又努力争取了一下,“我给你打那么多天饭,你怎么忍心哦。”
顾小青一顿,黑漆漆的眼睛望着他。蔡鑫一看有戏,眼睛亮晶晶的,顾小青问:“几点?”
“下午两点。”
顾小青思考了一下,他其实不用思考,他星期六一般都窝在家里。但他表现出一副,我很忙看在你的面子挤出一点时间的样子,犹豫地点了点头,蔡鑫高兴地给自己比了个V,噔噔噔跑走了。
顾小青不紧不慢地翻过一页杂志,像个老干部把保温杯握在手里,腾腾的热气扑打在脸上。
已经放学了,班里一个人都没有。他故意在座位上多坐了一会儿,他脚不好,放学刚开始人多,磕磕碰碰另一只脚也得废,他很有自知之明地坐在椅子上决定过个十几分钟再回家。
顾玲玲原本问他要不要她过来接他放学,他很冷漠地拒绝了,脑袋一晃“不要”,自己又不是断了腿,扭伤而已就走不了路了么。顾玲玲知道小孩还在和他赌气,便叮嘱他,叫他以后走路小心,没见过下个公交车还能把自己脚扭伤的。顾小青一听她这套说法就烦,顾玲玲好心一顿唠叨换来顾小青一个干巴巴的“哦”。顾玲玲只好关上他房间的门,去客厅一边吃水果一边看电视。
顾小青这次特别记仇,顾玲玲晚上问他吃不吃水果他也说不要,甚至牵连着返校那天,他龟速地挪进教室,尽量走得像个正常人,蔡鑫看着他趴在位置上,裤管下露出又包了一层绷带的脚踝,惊奇地问怎么了,他都很不耐烦地别过脸,冷冰冰地回复“没怎么”。
蔡鑫知道他的狗脾气,小心翼翼地没去惹他,等小顾心情变得稍微好点,装作不经意地问“又扭了”。顾小青飘来一句“嗯”。
顾小青特别爱面子,他就裹了一层绷带,挑了一双宽一点的鞋子硬塞进去,他走了几步觉得很好,彭地一声重重甩上家门,臭着脸故意让睡懒觉的顾玲玲听到。
他真的就一副如蔡鑫所说的,狗脾气,以前还好,现在的脾气越来越臭,不知道是为谁的虎
作伥。他的底气莫名的足。
他坐在窗边,打开窗户,窗外的树枝抽出一丁点新芽。嫩绿。顾小青深深地吸了口气,像是是在抵不住空气的燥热,稍微拉下了拉链。
他的脖子上有几处很深的吻痕。
他歪着头,望着窗外,隔壁高三的那幢楼还没放学,那几扇窗户和几盏日光灯,安静得死气沉沉。一群叽叽喳喳的鸟在天台上蹦来蹦去。他们学校绿化搞得很好,鸟都是肥的。
少年站在窗边,伸了个懒腰。裤子里的手机嗡地震了一下,他嘴角小弧度地弯了弯。他把书本放回抽屉整好,关上窗户,甚至心情很好地帮值日生最后检查了一遍电脑有没有关,黑板有没有擦干净,轻轻地关上教室门。他掏出一直震动得不停的手机,低着头打字回复:“出来了。”
他走出教学楼,故意放慢了脚步。这个点校园都没什么人,几个老师匆匆走过,门口的保安闲得玩手机发呆。他走到校门口,便看到一个人,站在前几天同样的位置,背着手笑眯眯地看他。
他无声地说了一句话,顾小青没看懂他的口型,刷了卡走出来,抬着头问他:“说了什么?”
夏志荣搂着他的肩,两人亲密得像一对父子。
“我说,”夏志荣语气轻快地说,“叫你快点。”
顾小青:“我走不快。”
夏志荣:“你们学校那个保安不让我进去。你以为我不想进去接你?”
顾小青:“你不是本事很大么?”
夏志荣:“开始瞧不起夏叔叔了。顾小青?”他刮了一下他的鼻子。“今天没作业?书包都不背了。”
顾小青得意地,“写完了。”
夏志荣挑眉,摸了摸他的脑袋。“真厉害。”车子停在不远处,夏志荣打开后座让他进去,车门关上的一瞬间,夏志荣便压上他接吻,舌头伸进口腔吮吸。粗重的呼吸落在耳际,他拉下顾小青的外套拉链,手指按上一道一道鲜明的吻痕,喃喃道:“我的阳气要被你吸走了。”
顾小青很轻地笑了一下。他伸出手臂搂住他的脖子,手指摸了摸他后脑勺的发茬。夏志荣埋在他的肩侧,身上有淡淡的烟味。他的手冰冷,夏志荣像个制热机,温热的手从衣服的下摆摸索上去,一下一下掐着他胸前两点。
他咯咯地笑往后缩,经不起般的求饶,说:“痒。”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