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操场上看台上,零星几对情侣互相依偎,这是校园里经常可以看见的情况。
今天安汐月一个人坐在角落处,看着操场里的男生踢足球打篮球,曾经自己也是观众之一,已经好久没有这个闲情逸致了。
当然她的心思不在男生们的运动上,此时她显得有些落寂。
这是一场彻底的失败,不光是败在严思凡这里,而是过去这么长时间里,自己的观念和对世界的看法、自己信奉的行动准则都宣布失败。
这是一个什么样的世界啊?有钱才是真理?有钱就能买通所有的人?
此时,她的身边悄无声息坐下一个人。
“把我在公司除名了,陆小武也躲着我了,你还要过来看笑话吗?”
“刚走这儿路过,看见你在这儿。”
“这下你心里舒服了吧?”
安汐月语气平静,没有心思再和谁吵架。
“我也觉得我这人有毛病,每次遇到这种情况,就想和人聊两句。”
“你这是病态心理,总想在失败者面前再装一回好人,有什么意思呢?”
“你误会了。”严思凡看着不远处的篮球场,淡淡地说:“你在公司给借了一万八千块呢。”
“呵呵,我差点忘了,不过我现在真还不起。”
“也可以不还的,慢慢做成坏账也行。”严思凡给安汐月递了一瓶水。
“谢谢。有了这一万多,我以后再也不敢找你茬了。”安汐月也看着远方说。
“倒也不一定,不过我觉得你可以试着走其他的路。举个不恰当的例子,像金菱那样,也挺好的。”
“凡总,你是那种人吗?”
“我不是,你也不是。”
严思凡站起来,跳下看台台阶,回头说:“以后有好事还可以找我,坏事就算了。”
不久,安汐月的手机又响了,来电显示是陆小武。
算了,好像也没什么好说的,就这样吧,她没有接。
……
“凡总,我这心里还是巴凉巴凉的啊。”
陆小武躺在寝室床上,手机拿着一本书,半眯着眼睛说。
“凉什么凉?什么事情都是你搞出来的。”
陆小武没有反驳,捂着胸口叹气。
水国志听到他们说黑话,也想打听打听,结果两人都不再说话了。
此时洪旭和李秋亮正死猪一样躺在床上睡觉,如今他们的生活变成了白天睡觉,晚上去网吧通宵,很有规律。
张蒙则问:“小武总,大二过去一半了,你教我怎么找女朋友啊。”
“我教?应该凡总教才是。”
“他很少在寝室嘛。”
“那我只说一句,就是脸皮厚,这一关你过不了,以后只能妈妈给你介绍了。”
还有一个星期就要期末考试,几个人在寝室里复习重点,边说话边背,效率实在不怎么高。
一会陆小武的电话响了,一看来电:“余院长?”
接起电话,小武总的声音瞬间变得很热情:“余院长,找我有啥事?”
“你好,小陆,现在和严思凡在一块儿没有?”
“在,在。”
“叫他接一下电话呢?”
原来余院长没有存严思凡的手机,因为经常问锦城房子的信息,问到陆小武这里来了。
“喂,余院长,你有什么指教?”严思凡接过电话就问。
“哎哟,你有时间快回来,你爸和家属院里的职工天天在我这儿闹呢。”
“我爸?他那性子找你闹?”严思凡有点不相信。
“你回来看看就相信了,上次我给你说过,医院要拆这一圈老房子修成住院大楼,他们就在这儿闹,你爸也参与其中。怎么我早给你透了风的,你没说?”
严思凡在潼州买房的事一直没给家里说,现在医院房要拆,住院子里的二十多户没地方住,也包括严有富,自然要去闹。
“拆房子的事我也作不了主,单位也不会说在外头帮他们租房住,钱又不是我拨,找我闹得着吗?小严,你现在是老板了,我们关系也算过得去,回来劝劝你爸。”余院长大概是真被院里的老住户闹烦了。
“那我回来看看,老严没几年就退休了,干这些事没必要嘛,是不是余院长?”
“是啊,退休我到时候还想返聘他呢,老同志技术还是过硬的。”
“余院长,别急,我这就回来。”
一听说返聘,严思凡当然要配合一下院长,这也是老严一直在想的事。一份退休工资,一份返聘工资,加起来算是高收入啊。
回到潼州,只见家属院的围墙四周已经被围起来了,就等推土机过来一推就完事,只是老住户们都住着不走,医院也不敢下手。
见到儿子回来,严有富和柯玉青都很意外:“你回来干什么?”
“余院长叫我回来劝你呀。”
“鱼摆摆?他把你叫回来干什么?都没地方住了,叫你回来也没用,我们明天还要去找他!”
严有富这回是被逼急了,一来是在这里住了二十多年,有一点感情。二是觉得在这单位房虽然不是自己的,但说拆就拆,也不解决大家的住宿问题,太不为职工考虑、不讲情面了。
“爸,我老早就叫你买房,你不听。”严思凡故意说。
“你在锦城买了房,尾巴翘上天了。”
“跟我去锦城住呗。”
“不去,我还要上班,必须要讨个说法。”
“嗨,讨什么说法,这又没什么规定。”
严有富真有点生气了,心道这小子一回来就和自己抬杠,以前老说自己帮外人说话,今天他也一样。
“有你什么事?又不要你出面。”
“没用嘛,这个老房子住着也不舒服,咱们换个地方呗,难道以后住院楼修好了,你让老余给你分病房住?”
“你走开,今天专门回来说怪话了?”
“嘿嘿。”严思凡倒不急,他是第一回看到老爸敢和院长叫板的,心里反而有些高兴,要不是老余急冲冲地打电话,他还想掺合着帮老爸闹几天。
“爸,有新房子你住不住?”
“有个屁,租房都不给你付钱,还住什么新房?”
“我在潼州买的嘛。”
柯玉青听他这么一说,插话问:“你说啥?”
“我说我在潼州买了新房,已经交房装修完了。”
“你买的?”柯玉青一脸不相信。
“锦城我都敢买,潼州这个房价我岂不是更轻松?”
严思凡说完开车拉着父母就去新房看了一圈。
严有富变得严肃起来:“买房这么大的事,就不给我说一声?”
“说了你会同意?”柯玉青把严思凡想说的话说了。
“以后分期款我来解决,不要你付。”严有富说。
这老头,反正是要和儿子叫下劲的。也罢,50多岁的人了,什么都见过,唯有尊严和执念不能丢,严思凡也就依了他。
但严有富好像还是若有所思高兴不起来。
“我要是不和他们一起去找老余,一定会在背后被骂的。”
“有地方住,还去闹什么闹?他们自己不存钱买房。你去参加,不是得罪上头吗?”柯玉青马上转变了观念。
“唉……说得好好的……唉。”严有富还是翻不过那倒坎。
“老余说了,等你退休以后,还要返聘你,工资肯定比退休工资高,你就别去起哄了。”
“他给你说的?”
“嗯呐。”严思凡点头。
“这个老陈、老左他们也是。这种事闹来闹去也解决不了问题,这年头都买房了,住在老院子里,还让人家瞧不起咱,有什么值得闹的?”
严有富脑筋也转了过来。
第二天下班,严思凡开车载着严有富就走。
外头小霞爹看见了,意外地问:“老严,走了?”
“嗯,有点事。”严有富低着头回避着老邻居的眼神。
“叔,我们去看看新房哈。”严思凡脸皮厚,说完一脚油门就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