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我来的时候,我和我爹还有贾山曾经观察过这个洞口。
这个水洞根本就是一个因为年深日久的地质活动形成的地下溶洞,四壁上布满了这样地质活动衍生出的孔洞,在深深的地下盘根错杂,而走出水洞的地方正是其中一个溶洞口。
此刻重新站在这个洞口边上,眼前是轰然砸落的地下水,水花飞溅,把脚下的山石打出一层湿滑的腻子,踩上去几乎站立不稳。
高老道终于站住了脚,挑了一块还算干爽的地面,拼命跺了跺脚,好似脚上沾了不少泥似地。
“到底是咋回事?你怎么跑那边儿去了?发生啥事了?”我稍微一站稳,就忍不住连珠炮似地追问。
高老道一脸尴尬,朝地上呸了一口,才愤愤地道:“妈了个巴子的,道爷我本来打算去那头探探路的。你不是说过,你们就是打那边儿过来的嘛,木楼天宫高居云端,只能通过一面宝镜发出光桥来和地下沟通,我寻思去看看光桥还在不在,要是不在了也好早做准备。”
我频频点头,心道这也确实是正事儿,毕竟距离我们上次来这里也过去了不少时日,地宫之中会生出什么变动谁也不知道,提前探一探总比事到临头手忙脚乱的好。
所以我就纳闷道:“就是去看一眼,怎么会看爆炸了啊,我可不记得那边有什么危险的东西啊,唯一危险的白蟒可已经被祭司给吃了。”
说到这儿我猛地一惊,急道:“不会是犬妖又出来了吧?”
犬妖在我心里可是留下了不小的阴影,想当初我们对上它可是险象环生,差点被它和白蟒的争斗波及,还是机缘巧合之下掌握了宝镜的秘密,才能顺利收服那家伙,把它重新封印进宝镜里。
所以一想到前头闹出的那么大的动静,我第一个反应就是这家伙。
高老道摇摇脑袋,“要真是犬妖,我还真就不怕,可惜不是,真是可惜。”
我被他这话绕得气笑了,摆摆手道:“那到底是啥啊,你整出这么大的动静,我还以为是山塌了呢。”
一听不是犬妖,我整个人都放松了不少,顿时觉得高老道有点技术不行了,还号称自己走南闯北呢,探个路还能把山整塌方了,真是愧对他平时跟我们吹的那些牛。
可惜事实证明是我想得太乐观了。
高老道一脸懊恼地道:“要真是山塌了还好了呢,反正也不会整个地宫都塌下来,大不了咱俩也赌一把,跟你爹似地从这跳下去,备不住咱们也能直接到祭司地宫,还省事儿了呢。”
我疑惑更深了,“不是那个也不是这个,到底是啥啊?”
高老道叹一口气,“道爷我怎么也没想到,走到木楼天宫容易,可那木楼天宫里却坐着一个人。”
我一愣,吓了一跳,不敢相信地问道;“啥?坐着一个人?谁啊?这地宫里还能进别人,难道是贾山和胖丫他们找来了?”
高老道瞥我一眼,“贾山和胖丫就算找进来,也该是在猫儿坟的回生甬道那里进来,怎么会在木楼天宫呢?这个人说起来你也认识,就是张承志。”
张承志?
我整个人如遭雷击。
这个消息可比地宫进了一个人还让人惊骇,张承志根本就在药池地宫里坠了崖,掉进药池不知所踪了,凭他一己之力想要离开药池,避开水道之中的种种妖物,实在是比登天还难,怎么会比我们还先行一步,竟然能坐在了木楼天宫之中。
可我旋即想到另一件事更奇怪,“那他人呢?既然你看见了他,怎么没带他一起回来?”
说着我还下意识地伸长脖子往后头看了一眼,确认下是不是真的只有高老道一个人回来。
可我只看到稍远一点的地方尘土飞扬,翻滚得像是在水洞里起了大雾,把半个水洞都遮蔽了。
高老道脸色更糟了,想了想才悠悠地叹道:“他没跟我回来。”
原来高老道睡醒之后,见我还在一旁酣睡,想到稍后就能从木楼天宫离开忠王冢地宫,终于可以重见天日,心里也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但是一想到我曾经说过的白蟒地宫的情形,他又担心会有什么变故——那么大个地宫却只封印一只犬妖,锁住一条白蟒,这也太浪费了,说不定还有什么未知的危险隐藏其中没有被人察觉。
所以本着不要浪费时间的原则——反正我也在睡觉——高老道决定亲自前去查探一番,要是一切顺利,再回来带我一起离开。
所以他动身离开了我们暂时存身的石台,然后沿着我之前跟他提过的方向,一路往木楼天宫的方向走去。
这钟乳石水洞看上去大洞套小洞,曲折复杂,可实际上只要找到那条钟乳石凝结成的唯一石路,就能从始至终轻松地穿行出去,因此高老道这一路倒是没有遇到什么麻烦,很快就到了那条点着长明灯的甬道。
见这里依旧灯火通明,也不知道是用什么玩意儿弄成的,灯火竟然能长久燃烧,风吹不灭,实在是巧夺天工,不似人间之物,高老道心里自然也是震撼至极。
他一直以为自己这一辈子也算是没少干下墓倒斗的勾当,这玩意儿虽然损阴德,但是在那个动荡的时代,他能赖以为生的也只有这一门手艺,所以大大小小的古墓也下了不少。
可是从没有一个有忠王冢这么大的规模,更没有哪个有忠王冢这么大的手笔,不但开凿天然溶洞,连接贯通,更层层设计,处处安放妖兽和古怪的宝物镇守。
譬如这些长明灯里的灯油,高老道自觉见识不俗,可也无论如何都猜不出到底是什么东西能这么经久耐烧。
感叹了一番之后,他对我口中巧夺天工的木楼天宫就更好奇了,迈步就要去一探究竟。
可这一抬头,却瞧见那灯火摇曳的光影之中,竟然远远地端坐着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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