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这人能处

自从摆摊计划成立，陈贵兰这几天下班回来就在练习做发糕，王奶奶把那套模具直接送给她了，希望她好好传承下去。

“给，给，你们都尝尝，这是我妈做的发糕，可好吃了。”

学校里，江盼籽像个“王婆卖瓜，自卖自夸”中的王婆一样。

她把陈贵兰蒸的那些发糕，没成功里面挑了些卖相好的送给同学，自己和律山川就吃那些长得丑的发糕。

她还特意挑了一小袋最漂亮的送给小于老师，让她分给办公室的其他老师吃。

见她们都说好吃，还问她妈妈还卖不卖，江盼籽才说出其实是自己妈妈要开始卖发糕，她们家以后星期六星期天都要去镇上摆摊，让大家以后有时间可以来捧个场。

大家就是异口同声的答应了。

江盼籽心里暗喜，每一个同学她都给了三个，让他们可以带回家给家里人尝尝，这样子既没有浪费粮食，也可以起到一个宣传的作用。

一举两得，何乐不为。

律师山川也懂事的吃着那些长得丑的发糕，虽然长得丑但是很甜，也蛮好吃的。

放学路上，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走着，明天就是星期六，是第一次摆摊的日子。

说实话，江盼籽心中多多少少还是有点坎坷，对于摆摊，她一点都不陌生。

她是1999年去的深圳，因为没有学历也没有一技之长，她干过许多活计，其中就包括摆摊。

90年代是地摊业的黄金年代。

那时候刚刚放开计划管制，国家对民营经济开始放宽，人们需求大增，但是供给不足，是个现在人不太能理解的短缺经济年代。

几乎什么都缺，家用的锅碗瓢盆，女人的丝袜内衣都是紧俏货。

当然也不是说进点货然后找个地方把摊子支上就能日入几百块，要是那样早就没人朝九晚五上班了。

能坚持摆摊的人，都是有很强社会实战能力的人，如何选选品压货，如何定价，如何选位置，甚至如何看人选择话术……没有日积月累的经验，是无法琢磨透其中门道的，不要小看摆摊，这不是一个单纯脸皮厚的问题。

摆摊一点不比做其他生意容易，虽然它没有税收和租金压力，但它要面对更挑剔的客户和更不稳定的环境。

江盼籽当时就是摆摊卖衣服，从广东白马服装批发厂进货。

广州白马服装市场于1991年由广州市城市建设开发集团投资建设，1993年元月开办为广州白马服装市场，广州白马服装市场是广州地区规模最大、装修最好、配套最完善、管理最规范、交易量最大的中高档服装市场

江盼籽再背着大包小包到人口密集的地方卖货，这种活还是夜市比较好做，经常一摆就是晚上一两点回家，索性她当时就咬咬牙买了一辆三轮车，吃喝睡觉都是在车上度过，也怕人偷了她的货。

她的所有忍耐和叛逆的心性都在这十几年的摆摊年间磨的圆滑干净。

好不容易买了房买了车，自己也开了店铺，却遇到了杜文斌这个人渣。

小时候缺爱的女孩子就是这个样子，别人对她稍微好一点，就恨不得把所有的好，自己所有的能拿得出来的东西加倍还给他。

结了婚以后，自己不能生育，她心中对他有愧，就把名下的店铺和房子都转让到他的名下，他也借着“吃的太多的苦，以后就享享福”，接手了自己的店铺。

各个方面把自己“架空”了，只是自己全然不知罢了，她一直活在他为自己编制的谎言中。

本来她还特别不理解那些遭遇“杀猪盘”的女性为什么会如此愚蠢，大把大把的把钱给满嘴甜言蜜语的骗子。

直到遇到了杜文斌，她才明白“真心动情才是最凶的刀”。

这把刀杀人不见血，但是诛心，一击致命。

“男人的嘴，骗人的嘴。”

江盼籽小声念叨着。

“啊？阿姐，谁骗你了？哪个男人？你除了我难道还有别的男人。”

律山川从她身后跟上来，捡起路边的枝条小力的抽打着路面，掀起丝丝灰尘。

感觉到了他不高兴的情绪，江盼籽赶紧改口：“哪有，我才没有嘞。”

“我反正以后不会骗阿姐，我什么都告诉阿姐，阿姐只能有我一个男人。”

得到她确定的回答，律山川才恢复常色，奶奶说了阿姐以后要做自己的媳妇，既然是自己的媳妇，当然只能有自己这一个男人。

“小弟，你觉得女人的价值是什么？只是结婚生子洗衣服做饭，做家庭主妇吗？”

她有些好奇这个小朋友的想法，都说三岁就可以看大，不知道他会如何认为。

廖婆子家的宝山就不用说了，完全就是家里的山大王，家里人对他说的话都是说啥就是啥，哪怕要那天上的星星，廖婆子都恨不得骑个火箭上去给他摘。

对于家里的女性长辈完全就是没大没小，对自己的亲妈都可以随意辱骂，可想而知，家庭教育究竟有多么重要。

“为什么女生只能做家庭主妇呢？我奶奶常说妇女能顶半边天，这还是老一辈传下来的说法。”

“而且我奶奶就是一个人靠着卖发糕养活了我爸爸，一点都不丢人，我非常敬佩我的奶奶，更何况我妈妈现在也是在外面和爸爸一起做生意。”

“阿姐，我和你讲，我妈可厉害了，她还会说洋文，因为她说他们以后还要做外国的生意，所以她就自学了洋文，跟着我爸一起做生意。”

律山川从小接受的家庭教育和江宝山完全不同，并没有因为他是个男生就特别娇惯他。

再加上他大部分时间还是王奶奶带着，尊老爱幼是基础的。

律委夫妻的育儿观点就是：先成人再成材。

能不能成材都是小事情，反正不能做坏人，偷鸡摸狗的事情切不可做。

对于律家的育儿观点，江盼籽表示非常佩服，果然好男人通过家庭条件就可以看出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两个字：不错。

这孩子挺好的，能处。

“走吧回家吧，今天晚上够忙活的，还要打包好。”

“好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