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最大程度保护自己的权益，不到万不得已，医生也不愿意让家属签通知书。
她已经说的明明白白，让他们带去大医院抛，他们不愿意，该做的她都做了，剩下的与她无关，尊重他人命运，放下助人情节，这是她这么多年行医得出的经验。
乔生拿起笔，刷刷写下自己的名字，廖婆子在一旁喋喋不休：“你不过就是个庸医，还好意思在这里让我们签这个签那个的！我女儿要是有什么事情，你看我一把火把你们医院烧的干干净净！”
医生懒得搭理她，和这种人费口舌完全就是浪费力气，被她打的脸颊还是火辣辣的疼，她不找她就不错了，还想赖她头上。
乔妈对着被家仆带来的婆子低下头行了个礼。
这婆子姓乌，看着大概六十多岁，着了一身红衣黑鞋，脖子上还挂了一串金锁铜器，满头黑发，脸上一丝皱纹都没有，白皙皮肤，用她自己的话来说：“这就是供奉注生娘娘的福报。”
她自称是注生娘娘的信徒，注生娘娘又叫送子娘娘，是最受尊奉的生育之神，主职掌管妇女的怀孕、生产的神仙，是许多不孕妇女或怀孕妇女的信仰寄托。
注生娘娘民间也俗称为“鸟母”，相传帝喾时，有一女简狄，因吞燕子鸟蛋而怀孕，产下商朝始祖“契”，于是商人就将燕子视为送子神，此即注生娘娘又称“鸟母”的原因。
其实从走近科学的角度来看，这就是封建迷信，只是那个时候没那么多科学证据，就让这些坑蒙拐骗跳大神的人骗钱去。
“那就麻烦乌婆婆进去瞧瞧。”
乔妈是个懂规矩的，从衣袖里掏出几张钞票放进乌婆婆的手里，贴进她的耳朵细语：“要是能顺利生下男丁，必有重谢。”
乌婆婆自然懂她的意思，拍了拍乔妈的手背，让她安心。
江春梅就这么躺在手术台上，医生已经帮她止住了血，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带她去省城的大医院去抛妇产，把孩子取出来，不然大人小孩都有危险。
医生累了，她拿走那张通知书就回了办公室。
这不是她第一次无能为力，江春梅也不是最后一个产妇。
医者不自医。
乌婆婆走进手术台，她按照老规矩摸了摸江春梅的肚子和看了底下的胎儿出口位置，情况很不好。
“儿子……我要生儿子……”
迷迷糊糊中，江春梅小声念叨着，乌婆婆走进她：“你说什么？大声点我听不见。”
“儿子……我要给乔生生儿子。”
这次乌婆婆听着仔细，心里也有了底。
“付出什么代价你都要儿子？哪怕是性命？”
她谨慎的问了一句，这是她们这一行的规矩，得尊重当事人意见。
“嗯。”
结局已经明了清楚，乌婆婆走出了手术台。
“乌婆婆，情况怎么样？孩子可以顺吗？”
乔妈关心的还是这一个问题，能不能顺？
“可以是可以，但是你们也知道，所有的事情有因必有果，这就是她的因，她就得受这个果。”
乌婆婆故弄玄虚一番，弄的大家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是好。
“乌婆婆，您有话直说，说的太复杂我们听不懂。”
乔生耿直问道。
“那好，就一句话，保大还是保小？”
乌婆婆笑了笑，把这个世纪难题扔给了她们。
“这……这……”
乔生再次看向乔妈，乔妈问道：“乌婆婆，要是保大，那以后能否还能生？若是保小有百分百的能力保下来吗？”
在意的还是能不能生，不能生还要她干什么？
“她的身体已经不行了，能保住一条命已经是天大的幸运，生是不能生了，若是保小，我有百分百的能力保下来，这是这大人就不能活了。”
她去看过她的出口，已经稀巴烂，不行了。
“保小！”
乔妈一锤定音，媳妇没了可以再娶，这可是她们乔家的大孙子，都不是一个价值层面的。
“亲家母，你说什么？你怎么能保小？”廖婆子听见她说保小，人都慌了，上去就想抓住乔妈的衣领，和她争论起起来，乔身拦在了她的面前。
“事到如今，我就和你实话实说，你们江家当初用的什么手段进的乔家，你不会不知道！我当初愿意让乔生娶她进门已经是天大的恩赐，现在只不过是一报还一报罢了。”
乔妈抬起那涂了红色指甲油的手看了看，不屑道。
“你！”
廖婆子被气的说不出话来，乔妈说的也是事实，她无法反驳。
“退一步讲，保大人，一个生不出儿子的女人，我们乔家是不会要她的，那只能送她一纸离婚证书，让她滚回你们江家，这女儿你们江家还要吗？”
这就是考验人心，一个生不出儿子又失去生育能力的女人，灰溜溜的逃回了江家，别人还怎么看待她们江家……
“这样吧，我也不为难你们江家，听我的，保小的，我们乔家不会亏待了你们江家，给你们五千块钱，你们看可好？”
乔妈知道廖婆子心里在想什么，就来为她答疑解惑。
“五千？你确定是五千？”
廖婆子果然犹豫了，要是保大人，一分钱得不到就算了，还得领回个吃白饭的，保小孩的话，起码可以保底得到五千块钱。
说到底还是重男轻女，利润太大了，一个女儿而已，怎么能和江家的儿子相提并论。
春梅这颗棋子弃了算了，反正自己又不止她一个女儿，她还有雪梅，雪梅只会比春梅嫁的更好。
她廖婆子，滔天富贵还在后面嘞。
“好，保小的。”
廖婆子，江春梅的亲妈，亲口说的。
就连乌婆婆这么个局外人，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婆婆不是亲妈，怎么连亲妈都是这种东西。
“既然如此，我就按照你们说的来，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你们可不要怪到我身上来。”
乌婆婆做这行几十年，她手上降生的新生儿不少，可死在她手上的孕妇也不少。
“你们去准备一头牛过来，要快，不然耽误了吉时，注生娘娘可是会发火的。”
见她们双方达成了一致，乌婆婆就让她们去准备了，准备进行“降生仪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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