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喝酒误事——
如果不是喝醉了把避火图的事全部一股脑都告诉了他,夜里她也不会身体力行地学习了一遍又一遍,当事人总之就是后悔,非常后悔。
就像是在猛兽面前瑟瑟发抖的小兔子,还被丧心病狂地要求挑选自己喜欢的烹饪方式。
当然了,小姑娘是个怕疼又怕累的娇气包,才三两下就说自己不行了自己要死了,偏偏青年对她的身体情况比她还要清楚,很轻易就知道她的限度在哪里。
于是大可以放肆地,游刃有余、慢条斯理地吃掉小兔子。
都说兔子急了还咬人,她一边哭一边骂他,打着哭嗝儿浑然不知道自己这样究竟有多让人想欺负她,还要把现成的理由送上去,让人抓着了把柄。
这个桃花落了一地的春夜,是如此的风清月明。
朝思暮想的小姑娘,终于成了他的夫人。
他们会有的自己的家,往后余生,他可以永远永远和他的小姑娘在一起。
最后迷迷糊糊的,姜小圆还是被人抱进了浴桶里的。
姜小圆依稀记得他似乎吻了她,又好像是低声与她说了什么,她不太记得清了,只是在他的怀里蹭了蹭。
没心没肺的猫猫,如果给她浇灌足够的爱意,她也会露出柔软的肚皮,用毛毛蹭蹭你。
青年忍不住笑了。
姜小圆第二天顶着黑眼圈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日晒三杆了。
因为陈秋提前吩咐过,愣是没有人敢来叫醒她。
她盯着红色的帷帐顶,觉得自己都要被掏空了。
其实也不是不舒服,但是就像是一个人通宵打游戏熬夜了三天三夜,爽是爽到了,人也差不多没了。
刚刚想要爬起来下床,结果腿一软,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却被人给拦腰搂住了。
长发青年今天难得穿了一身月白色的袍子,声音低沉好听,像是电流一样让人耳朵酥酥麻麻的,
“夫人,醒了?”
姜小圆听到夫人这个称呼就觉得头皮发麻,昨夜不太美好的悲惨记忆浮上心头,连忙转移话题,
“秋秋,舅舅呢?”
姜小圆还惦记着秦九的事呢。
“昨日参加完大婚,舅舅先回驿馆了。”
姜小圆闻言也懂了,秋秋扣人的话,倒可以“扣下”秦九,但是舅舅大概是不想暴露自己身份的,还是先行和容妃宫里的人一起回驿馆了。
只不过……按照秋秋的性格,恐怕那驿馆全部都在他的监控之下,只要舅舅人还在洪州,那就问题不大,姜小圆也很有信心自己可以留住他。
却见青年笑了,
“南湖边的花林都开了,今日下午约了舅舅在湖心亭见面,午膳就去湖上画舫用,起来梳洗吧。”
姜小圆一愣,“秋秋,你不去官衙么?还有那些太监……”
陈秋实在是个工作狂,只是按理说今天李太监那一行人要来宣旨,秋秋今日该去见一见他们才是的吧?
他伸手把她的耳边的碎发拢在耳后,丹凤眼里满是笑意,一身白衣着实飘然似仙,
“平日里忙少有带你出去玩的,七天的婚假,不想出去么?”
可以一起出去玩,姜小圆当然高兴了。
只是姜小圆只要想了想,就忍不住升起来了一股对那几个宣旨太监的无比同情……他们估计这辈子也没有遇见过这么难宣的旨意吧?
更不用说,太子在叛军手上一天,就没一天的好日子过,时间越久越容易被撕票,要是再来个七天,容妃和皇帝怕不是都要急疯了?
姜小圆这么想着,忍不住幸灾乐祸地笑开了花。
要知道容妃这次给她送的礼物,根据陈秋说的,少说也价值十几万两银子。姜小圆当时听到这个数字的时候都惊呆了。
容妃多年经营,但是永嘉帝不许她插手朝政,平日里的孝敬虽然不少,却也不可能不把这十几万两放在眼里,恐怕也是掏空了她的私库的。
皇帝更是咬牙要封陈秋当江南总督,如果说节度使可以调动一方的兵力,那么总督就更厉害了,几乎可以掌控江南的军政大权,要不然大臣们也不可能这么劝皇帝。
姜小圆忍不住问道,“那秋秋,你还接旨么?”
陈秋笑了,“接,怎么不接?”
姜小圆明白他的意思了——
礼收下,官也当了,但是短时间内要和她一起度蜜月,没空救人。
想想皇帝和容妃的表情,姜小圆快快乐乐地带上了自己的小包袱和姜旺财,神清气爽地约会去了。
她拿着洪州的地图,圆手一挥,圈了七个地方,从南湖到寒山寺,各大酒楼全部都纳入了范畴之内,势必要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敌人的痛苦之上,上午二人世界谈情说爱甜甜蜜蜜,下午聚会,轮流说服舅舅留下来,简直完美!
姜小圆不知道的是,其实就在昨天婚宴上,那群太监们就已经闹过一回了。
司礼监总管李太监从来没受过这样的冷遇,本以为大礼成了,等到婚宴开始的时候,那燕晋总要来接旨了吧?
奈何人是迟迟不出现,众太监饿得头昏眼花,却连请他们入席的人都没有一个。
当时李太监带着众太监就要见燕晋,谁料到一直等到婚宴都散了,也没有人搭理他们。
天黑之后,见到秦九也回来了,李太监只能带着众人一块儿灰溜溜地回了驿馆。
按理说,婚宴上不见,总应该是第二天能够见到人了吧?
果然,第二天确实是有人来接旨了。
接旨的人却不是燕晋,而是军师谢先生,本来李太监万分恼火,但是谢俊巧舌如簧,只说是燕晋去视察调兵了,来不及赶来。
李太监一听,好家伙,调兵去了,那不是太子有救了么?顿时大喜,此时也讲不得礼数了,直接把旨意宣了,急切地问谢俊,“那总督何时动身啊?”
谢俊只是笑眯眯道,“李总管不用着急,总督调集八大营,总要有些时间的,回来就去救太子。”
李太监心中十分满意,安心了许多。
只是他一个也只不过认得几个字的太监,哪里知道这套说辞的含义?
“回来就去救”其实就和下次一定一样,根本就是一句空话。
李太监神清气爽地回来,却听说容妃宫里面的大太监这几日也一直往外跑,似乎是走了太原郡主的门路,他心下不屑,只美滋滋地等着燕晋调兵去救人。
三日过去了,李太监愣是连个兵影子也没有见到,顿时就急了。
要说他一开始还坐得住的话,这日却听到了手底下的小太监来报——
说是在同福酒楼,隐约看见了燕晋、太原郡主和那容安宫的大太监。
可是那谢军师不是说燕晋出城调兵去了么?
要是去调兵了,还能和那容妃的大太监吃酒去?
李太监一口气没上来,但愣是气得急火攻心,顿时就坐不住了。他一来怕燕晋不肯救人,办砸了差事;二来却是怕那大太监抢了他的功劳。
于是他就派了人,八百里加急把情况告诉了皇帝,不仅添油加醋,还将燕晋的狂妄描写得绘声绘色,将他拖延救人、消极怠工的恶行写得入木三分。
消息传到了汴京,皇帝看到了那信,自然是震怒,直接在朝会上大发雷霆。
百官面对皇帝的怒火都不由得胆战心惊。
恰逢此时崔建已经快到云南境内,奏折已经送到了,便有大臣见缝插针,将此事禀报了。
其实本来事情已经陷进了僵局,燕晋消极怠工,朝野上下也是无可奈何的。但是崔建的这折子就如同来了一场及时雨!
当时皇帝也考虑到了镇南王,但是实在是太远了。却不料崔建有先知之能,顿时精神大震,对崔建大加赞赏。
与此同时,立即就要下旨给燕晋治罪!
于是皇帝发来的急信上,告诉李太监不用等燕晋了,直接带着新的圣旨,调转去见镇南王,直接和崔建会合便是。
李太监笑了,实在是在洪州受够了窝囊气,接到旨意便再也不装孙子了,这天早上,就直接带着一行人趾高气扬地离开了洪州,还送了一封信给燕晋。
李太监见容妃宫里的没有跟上来,哪里知道那些人都被扣下来了,只当是他们要回汴京,并没有放在心上。
倒是离开洪州的时候,忍不住冷笑道,“燕晋啊燕晋,人可不能不知好歹!”
陈秋收到了李太监那封毫不客气的信的时候,笑了。
此时此刻,他们正在清泉寺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