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着向皇后说“往日里,觉得这镯子不过尔尔,如今司珍局却愈发糊弄事了。前个儿还巴巴的用了鎏金做了镯子,这也便罢了,偏偏还选了牡丹花的样式。本宫问这花儿不是皇后娘娘才能用吗,他们却浑然不知。本宫狠狠罚了他们,他们才长了记性。不知这启子人可曾对皇后不敬,皇后娘娘只管告诉本宫,本宫必定狠狠处罚。”
这句话说得是向皇后讨巧,实在的,是向各位在场之人说“别看皇后之位在她身上,后宫里管事之人是她华妃,好大的一个下马威。
皇后也不恼,只笑说“本宫是名正言顺的后宫之主,她们却是不敢。华妃你还是先让诸位妹妹们起身吧。”
华妃才佯装不知,只笑着让众位起身。长时间的拘礼,让小腿隐隐有些发麻,前方已有几位宫嫔有左摇右晃的样子,只见华妃用蜀绣锦帕捂着嘴笑。
我知道这是华妃与甄嬛的台子,只在队伍后静静看着她们。
甄嬛自是用她的机智言语解了困境,然,不知危险已向我走来。
只听华妃轻言“本宫听皇上说,有一位安常在生的很是清秀,不知是哪一位。”
我颇为一惊,只一瞬间便面如常色,行礼问安“嫔妾常在安氏,拜见华妃娘娘,华妃娘娘万福金安。”
她打量我一番,才又说“本宫还以为多么的惊世容貌,不过尔尔,盛名之下其实难副。”
她说完这话,已有妃嫔用帕子捂着嘴巴轻笑,一旁的夏冬春一脸的幸灾乐祸的模样。
说一个女子颜色不好,对于其他人来说必定是奇耻大辱。众人只好奇我如何应对。
我轻轻福一福身,轻声应道“嫔妾也疑惑。”
“安常在,不是昏了头,说的什么话啊。”华妃只轻蔑的看着我。
众人只投来炙热的目光,我笑笑“嫔妾也疑惑,不论是选秀之日,还是今日拜见诸位娘娘,所见之人,无不是绝色,嫔妾只是自惭形秽。”
我顿一顿“就方才,嫔妾在皇后娘娘花园走过,才想过来。”
“众位娘娘都是再美貌不过了,皇后娘娘雍容华贵,正如那庭院中的牡丹花。华妃娘娘艳絶后宫,像那芍药花一般。齐妃娘娘娴静,如那枝头上的秋瑾兰一般·······偏偏嫔妾不过蒲柳之姿,方才想到有一句俗语说得好,红花须得绿叶配,有了绿叶,方才显得百花娇艳多彩,料想嫔妾便是那绿叶了吧。”
只听我如此说,华妃冷笑一声“你嘴倒是甜。”
方又转头对皇后说“皇后娘娘,看来宫中愈发多了能言善道之人。”
皇后却笑“论能言善道,谁又能比的了华妃你呢。”
不等华妃再说,只笑着对我说“安常在貌美,何必妄自菲薄,起身吧。”
我只向皇后行了礼,方回到队伍之中。
只等参见完所有的妃嫔,已是劳累不堪。皇后说了几句场面话,又道太后免了请安,方才散了。
我只随着众人出了昭阳殿,却见沈眉庄与甄嬛在殿外宫道说话,我只得行了礼,与她们闲聊几句,不知不觉已走到永巷深处,心里只暗道“不妙。”
这时正逢夏冬春迎面走了过来,我不欲与她纠缠,只站在一旁。
她只骄傲的抬头说道“方才姐姐们口齿真是好伶俐,妹妹自配不如。”
我虽有忍耐之意,然她却不欲放过这个机会,羞辱我,只一个劲的看向我“安常在,真是一张巧嘴呢,只哄得众人高兴。还说自己是绿叶,也不照照镜子,看自己配还是不配。当真是矫情的很呢。”
我却不搭话,只在一旁微笑以待,心里却暗思,真是作死啊。
她看我不应她,还在一旁笑,只觉的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更是愤怒“你笑什么,怎的本小主不配让你开口讲话吗?刚才还是巧嘴似的,怎的现在是哑巴了不成。”
甄嬛和沈眉庄,自是知道我与夏冬春之间的官司,只在一旁好言相劝“夏常在何苦出此言,大家都是姐妹,何必如此。”
“谁和她是姐妹,也看她配不配,没得让我沾染晦气。”
我笑“我配不配的,原也不是夏常在说了算的,宫中向来是尊卑有别,我们便也罢了,沈小仪和莞贵人面前你也放肆。”
她冷笑一声“放肆,我今个儿偏就放肆了,沈小仪和菀贵人我自无可奈何,你,我还是能修理的。”
我眼角瞥到华妃的轿輦往这边走来,只想接了这巴掌,一巴掌换一条命,也算值了。没得三天两头来烦人,杀不死人,恶心也恶心够了,况谁生下了就是平白无故给人作贱的。也真真是够了。
我也没想多,夏冬春动作也快,甄嬛只向前想也扯住她的手臂,只是未来得及,一记响亮的巴掌拍到我的脸上,我的右脸颊,木木的,眼角里只是落下一滴泪。
甄嬛微有薄怒“她与你同为常在,你怎得能动手打她。”
她显然一愣,没想到真的打在我的脸上,然也得装的气势“她言语不敬,我打她又怎么着,就是让他记住,以后我的面前由不得她这样的人。”
这时只听身后传来一阵拍掌声“吆,这是谁啊,是夏常在啊!当真是好威风啊,御街道上就开始教导宫嫔了,这才吃了几天宫里的饭,连自己是谁都浑忘了吗,不知是谁给你这样大的权力,是皇后,还是本宫,还是把皇后与本宫都不放在眼里了吗?”她轻声慢语端着是妩媚声音,却自带着一股威势。
我只扯了一下身旁的甄嬛,与她们一同行礼问安,只站在一旁。
夏冬春已吓得双腿战栗,不由得伏在地面上请罪求饶。
颂芝只大声呵斥一声“放肆,华妃娘娘,面前这样不顾体统,大叫大喊的,小心惊吓了娘娘,皇上也是要罚的。”
华妃只坐在轿辇上,玩弄着手上金壳嵌翡翠的护甲,看着夏冬春轻轻笑着“你们刚入宫,想来是不懂后宫的规矩,原不想与你们计较,可你们偏偏善惹是生非。也罢,算你们巧,今个儿本宫心情好,刚才路过上林苑却觉得今秋的枫叶却比不上,上秋的枫叶红艳似火,心中自觉有所失。”
旁边侍立着的颂芝讨笑道“娘娘何苦忧愁,奴婢听说那枫叶需得人血染就才好看呢。”
“那既然需要人血染就好看,那便赐夏常在一丈红吧,用来给上林苑的枫叶添添色,也算积了阴骘,做些好事。”
自有内监上前解释,只吓得夏冬春一时腿软不断磕头求饶。内监觉意,只捂了夏冬春的嘴向慎刑司去了。
“夏氏轻狂,这样的下场也算的是自作自受,只是虽然安常在受了委屈,但终究是一个巴掌拍不响,她是个猖狂的,只怕你们也是个不省事的,都回宫各自反省去吧。”
只得向华妃行了礼方才告退。
她们头一次经这样的事情,自是惊吓不已,我也佯装吓得狠了,和她们叙了一会话方才回了宫。
一边的茜云只道“小主,可吓坏了,只是不知着华妃娘娘这样的厉害,三言两语便处置了夏常在。”
“如今宫中自是华妃盛宠,皇上又怎么会因为一个不受宠的常在与华妃娘娘计较。从这件事我们也得知道,日后行事,必要小心谨慎。”
她只点头应了。
方回到明瑟居,换下家常的衣服,只坐在里间的榻上翻着一本《花庵词》只看一阙“平生不会敛眉头。诸事等闲休。元来却到愁处,须着与他愁。残照外,大江流,去悠悠。风悲兰杜,烟淡沧浪,何处扁舟。”
午后的阳光,透过浅葱色的窗纱照进殿里,给屋室染上一缕缥缈的雾感。青芜只在一旁边扇着扇子,边打瞌睡,这样午后让人只想懒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