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子几位公主当真是惊住了, 你来我往的交换了几个眼神,最后佘陵启唇一笑:“小妹如此果决,倒叫姐姐高看你一眼。”
吕雉说办就办, 提着剑浩浩荡荡往况氏一族所在之地去。
那边正在送客, 况天决最信重的下属环清正同人界的某位门派长老道别,她神情感慨, 脸上的唏嘘之色尤未散去:“之前家主定下这婚事的时候,便有好些族老反对,说况氏一族传续几千年之久, 从未有过魔族女子入门,就此开一先河,怕也会影响家族声名, 家主大概是想明白了,才会终止这桩婚约……”
那位长老脸上的表情就很微妙。
什么鬼,玩我们呢。
我们还没启程出发的时候想不明白, 偏就等人到了之后才想明白, 车马费不是钱吗,御剑飞行不用灵石吗?
送出去的成婚礼我们也不好意思再往回要啊。
就离谱!
还有婚约的另一头——魔界公主说不娶就不娶了,你确定这没问题吗?!
长老心里边有一万句话想讲, 但是到了嘴边, 说出口的内容都是理解万岁,客气的同环清寒暄几句,便带着门下弟子道了告辞。
就在这时候, 远方天际异变陡生, 一道术法门户轰然洞开, 魔焰滔天而来,为首的不是别人, 正是与况氏家主况天决定下婚约的魔界公主英鸾。
饶是相隔甚远,长老也感知到一行魔身上的怒焰腾腾,见事不好,立即便带上门下弟子飞离这个是非之地。
环清眼见英鸾仗剑在前,身后还跟着魔界另外几位赫赫有名的公主与数千魔族士兵,神色皆是不善,脸色不禁随之一变,下意识握住了佩剑,迎上前去:“公主——”
试探的话还没来得及从嘴里说出口,吕雉的剑就指过去了:“把你刚才跟那人说的话再讲一遍?!”
环清心头猛地一跳,强笑道:“什么话?”
又小心的将她佩剑往外推,假做愠怒:“公主已经与况氏缔结婚约,我乃是况氏家臣、家族臂膀,您岂能如此无礼!”
这话刚落地,环清便觉身侧一阵狂风刮过,似乎只是一眨眼的刹那,大公主梅女的脚边已经多了几个人界修士。
不是别人,正是环清刚刚送走的那位长老及其弟子。
“哎呀呀,真是对不住,专程请几位回来一趟。”
梅女手握长鞭,笑吟吟道:“倒也没什么大事,只是想麻烦这位长老同我们讲一讲,这位环清仙子是如何向你们解释婚礼取消的事情的?”
佘陵细长的手指在面前轻轻摇了摇,语气危险:“这事儿跟你们无关,所以我建议你们说实话,如若不然,血洗了你们一派哦!”
长老:“……”
桥豆麻袋,我就是出门吃个席而已啊!
他头大如斗,冷汗涔涔,压根不敢看环清变色的面庞,便低下头,在几位魔族公主的注视下,一五一十的将实情讲了。
什么实情?
环清仙子自己说的嘛,况氏家族幡然醒悟,不想娶英鸾这个魔界女子了!
梅女幽幽的说了一句:“很好。”
继而摆一摆手:“滚吧。”
那长老向她们作个揖,慌慌张张的带着门下弟子逃离此地。
吕雉手中剑刃横抬,锋锐双眸正对上环清隐露慌乱的双眼:“环清仙子,你有什么遗言想讲吗?”
环清之所以敢给小师妹做内应,帮她把所谓的绝笔信交给况天决,就是因为她相信以况天决对亡师的情分绝对不会置小
师妹的生死于不顾。
而她之所以敢对外撒谎,说况天决不想继续这桩婚约,也是因为她深信以英鸾的性情和他们之间这段感情的不牢靠性,英鸾根本不会这样直接杀上门来问个清楚明白。
可是谁能想到英鸾的壳子里换了个人呢,这下子环清就坐蜡了。
妒心剑直指在前,她能感觉得到,对方是真心想杀掉她的!
环清霎时间慌了心神,然而在身后一干况家门人家仆的注视下,又不肯显露怯色,只色厉内荏道:“公主,我跟天决哥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交情,你敢伤我,他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吕雉冷笑出声:“最好是这样,因为我也没打算放过他!”
环清心头大震,不及说话,便觉对方剑气猛攻而来。
她再顾不上口舌之争,急退数步稳住身形,继而拔剑还击。
她能够得到况天决的重用,作为况氏一族的门面出来理事,修为上显然是很有两把刷子的,只是这两把刷子对上天资卓越的魔界公主,显然就要相形见绌了。
梅女、佘陵等几位公主没有上场的意思,只在一旁压阵,吕雉一人应付她便是绰绰有余。
如此过了二十几招后,环清相形见绌,落入下风,生死只在一线之间,而她心下已慌,手中长剑愈发没了章法,就在吕雉将要取她性命之时,却听远处传来一声断喝:“公主剑下留人!”
回应他的是一声杀机毕露的剑鸣,连同半空中云彩都被一斩为二,环清执剑的手僵住,神情木讷,几瞬之后,脖颈上一道血线逐渐裂开,身体颓然倒地。
她死了。
而方才发声之人业已来到近前,却是况家族内的一名长老,见到环清死不瞑目的尸身之后,他叹息出声:“一个误会罢了,何至于此?公主出手未免太过狠辣!”
弱者才需要跟人就是非对错做口舌之争,强者不需要。
吕雉提剑的手向外一翻,淡淡问他:“况天决呢?”
况长老为之一滞,继而道:“他出去了,却不知是遇上了什么要事,走得太过匆忙,只见了环清一面,甚至都不曾向诸位长辈辞别。”
又苦口婆心道:“家主的为人,公主最是清楚不过,既然答允婚约,又怎么会中途废止?您也不是不知道环清对家主一往情深,为了逼迫您离开,故意说谎也是有的,何以这样大的火气,竟然将她杀了……”
吕雉嗤了一声,冷冰冰道:“你都知道环清对他一往情深,难道他不知道?既然知道,又为何要把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她办?说到底,无非是觉得我没那么要紧罢了!”
况长老还要再说,吕雉却无心再听,纵身一跃来到况氏祖地上空,寒声道:“况天决负我辱我,令我北界魔族声誉扫地,此仇不共戴天,不可不报!”
“我是魔界公主,那此事就用魔界的手段来了结。我给你们七天时间,叫况天决去登云台与我决一死战,如若不然,我必然血洗况家,以解我心头之恨!”
一语话毕,她将全身灵力灌注于妒心剑上,剑锋所指,绵延十数里的况氏家宅应声而倒。
这动静惊动了况家深处的老祖:“何人胆敢在此放肆?!”
这声音洪亮如钟,直敲响在众人心头,其修为之深可以想见。
梅女等人神色微变,纷纷越上半空加以护持,唯有吕雉不惊反嗤。
“何必明知故问,装神弄鬼?我不信你不曾听见方才首尾!有种的现在就把我们抓起来杀了以绝后患,不然就闭上嘴吧!合体期修士而已,你以为我们没见过?!”
佘陵不禁咋舌:“我的好妹妹,你真不怕他把
我们全留下啊!”
“他不敢!”
吕雉面露哂色,斩钉截铁道:“我跟况天决决一死战,就只是我们两人之间的事情罢了,但他要是敢把我们全都抓起来杀了,又或者直接扣起来,那就是人界要跟魔界开战了!别说北界魔族,就是向来跟我们不睦的南界魔族,也绝对不可能对此视若无睹!”
“人界在四界之中最弱,却仰仗天道占据了最为繁盛的一方世界,若是跟魔界起了战争,妖界跟鬼界必然趁虚而入,届时况家在人界如何自处?蚂蚁多了也会咬死大象的,更别说真到了那时候,想咬他们的怕就不只是蚂蚁了!”
这一瞬,饶是梅女这个大公主,也不禁刮目相看:“如此看来,况天决跑了倒是一件好事,却叫小妹头脑清醒了许多。”
吕雉将上辈子的经验说给她们听:“不婚不育,芳龄永继,不生不养,仙寿恒昌!”
她说的这席话显然并非虚言,话音落地之后,况家老祖缄默不语,不置一词。
以他的实力,当真与这几位公主动起手来,饶是得费一番功夫,也能够将其擒拿,可若真是如此,也就意味着况家主动掀起了对魔界的战争——
况家在自家祖地根深蒂固、实力深厚不假,但几位公主的父亲可是占据了魔界半壁江山的北界魔王啊,若真是把几位公主扣下,便是结下了血海深仇,北界魔王若真是来血洗了况家,人界各门派大族怕也没人会施以援手。
他不敢。
吕雉并不惊异于他的沉默,讥诮的一笑,反手发力将飞云剑钉在了况氏山门之上:“告诉况天决,七日之后,登云台,不见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