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烟一脸心疼盯着一地的碎片,“你气就气,摔我的茶盏做什么?有本事去摔那对狗男女啊!”
荣盛:???
合着她还不如一堆破碗重要?
她心头一梗,咬牙瞪着若烟,“瞧瞧你那小家子气,大不了回头本公主赔你十个!”
若烟瞬间脸色一变,朝着牡丹招了招手,神色平静,“去小库房里多拿几个出来,给公主摔着玩儿。”
一本万利的买卖,值!
荣盛:……心口疼。
牡丹抿着唇笑,打扫着碎片,绣春则继续她的“汇报”。
若烟听着摸了摸下巴,“看不出来啊,这柳什么絮还挺有野心,这么早就准备着进军贵族圈了?”
荣盛脸色更难看了,她捏紧了椅臂,指节泛白,“本公主这还没死呢。”
若烟瞥了她一眼,眼神揶揄,“所以人家这不是来给你创造机会了么?”
“李若烟!”荣盛忍无可忍,扭头看她,“你到底站在哪一头的?”
这人不气她会死啊!
她都这么惨了!!
若烟悻悻地摸了摸鼻子。
“好吧,那么公主殿下,你身体恢复得怎么样了,太医怎么说?”
瞧这中气十足的吼声,想必是没什么大碍的。
荣盛中的是慢性毒药,而且杨帆谨慎,都是将药浸染在自己的衣服上,再通过接触潜移默化地传给荣盛,可自从荣盛发现了杨帆的真面目后,便再也没有与其同房,多看一眼都厌恶。
是以他能接触的机会极少,药性也就没那么深。
也幸亏发现的早,不然那才真是无力回天。
一开始诊断,太医都没发现什么问题,只因这毒实在是罕见,且极难被察觉,只会让你的身体悄无生息虚弱下去,找不出原因,然后直至死亡。
还是楚逸轩把宫里所有有资历的太医全都召集起来,这才发现了一些蹊跷。
若烟心里有些疑惑,这样罕见的毒,宫里的太医都没见过,身为从二品文官,一直待在皇京的杨帆又是怎么得来的?
把这毒药卖给他的人,又是何居心?
然而她能力有限,也查不出什么头绪,只私下提醒了楚逸轩,看对方的模样,应该也注意到了这点。
远离了源头,毒素也清除的差不多,荣盛的身体还是有些虚弱,毕竟才小产过,不过她身体底子好,要换做一般人,经历这么一番折腾,恐怕现在还躺在床上呢。
见若烟出言关心,荣盛脸色臭臭的,心下却微暖,“太医说没什么大碍,好好补补身子,养一段时间就能康复。”
她堂堂大盛最尊贵的公主,成个亲差点儿把命给丢了,传出去怕不是笑掉人的大牙!
这就是嫁错人的下场。
她思及此,不禁又是一顿咬牙切齿!
狗男人必须死!
若烟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她声音轻柔,温温软软,荣盛冷静下来,“当然是,让那对狗男女身败名裂!”
杨帆不是在意他的仕途吗?
柳絮不是贪图荣华富贵吗?
她要他们所求的一切都成空!
要他们自以为爬到最高处,心中正洋洋得意,转眼却跌的粉身碎骨!
就这么捏死他们多没意思,留着慢慢玩,眼看着他们绝望地挣扎,满怀不甘和悔恨而死,那才有趣。
荣盛甚至觉得自己的内心已经开始有些变态,一想到能欣赏二人狼狈痛苦的模样,她竟然还有些兴奋和迫不及待!
身旁,若烟幽幽开口,“不错,蛇打七寸,有长进。不过……你打算为那狗男人守寡?”
荣盛听出她的言外之意,抿紧了唇,“自然是要和离的……”
哪怕顶着天下人的议论和唾弃,她也要离!
不然死了都要和这人绑在一起,多膈应!
“这还和离个屁,直接休夫啊!”若烟啧了一声,颇有些恨铁不成钢。
荣盛震惊地看着她,气息不稳,“休,休夫?”
只听过休妻,哪来的休夫?
她一脸你怕不是疯了的表情。
绣春嘴角微微一抽,心底莫名发凉,神色复杂地瞧着自家娘娘。
牡丹则表现的很淡定。
梁上打盹儿的影十一差点儿没一个脚滑摔下来。
若烟托着下巴,神色无辜,丝毫不觉得自己说的话有什么骇人听闻,“凭什么女子犯了七出就要被休,被休弃之后还要遭受天下人的唾弃,而男子做错了事却不能被休呢?”
荣盛怔了怔,呐呐张嘴,“当然是因为……因为没有这样的先例。”
若烟清透明净的眸瞧着她,“没有先例,那你就来做这个先例。”
她脑子里突然浮现过某个伟人说过的话,顺嘴就说了出来,“这世上本来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就成了路。”
荣盛眼神震惊,更多的是惶恐和茫然。
“这怎么可以……”
上千年来,都没有听说过有女子主动休弃夫君的例子。
在大家的思想里,女子必须服从丈夫,要贤惠,要温顺,要持家。
男人可以三妻四妾,女人必须从一而终。
男人可以休妻,女人却不能休夫。
休夫?
多么荒诞不经的言论!
居然有人有这么疯狂的想法!
荣盛心里却有些动摇。
“为什么不可以?”若烟出乎意料的有耐心,她神色平静,像是陈述一个事实,“你觉得这件事错在你吗?”
“当然不是!”荣盛想也不想地反驳。
“既然错不在你,身为受害者,你为什么不能主动休弃对方呢?”
荣盛喉头一哽,说的这么容易,休弃又不是吃饭喝水,动动嘴皮子就能行的!
那可是要……冒天下之大不韪!
即便她是公主,也不敢说,她不在乎天下人的看法,她不怕那些文人的口诛笔伐……
谁有那个勇气呢?
不是每个女人都能嫁得良人,可却从没有人敢站出来反对这不合理的制度。
她们从小被教导的思想牢牢的禁锢住她们。
忍一忍,忍一忍也就过去了。
大家都是这么过来的。
于是长达几千年里,这种不合理的制度,却始终合理地存在。
荣盛眼眶微热,心底莫名泛酸,她喃喃着,像一个无助的孩子,“哪有那么容易……”
哪能那么容易。
若烟低低叹了口气,眸光黯淡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