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驶出城区,缓缓行驶在官道上。
青山绿水,杳无人迹。
若烟和牡丹绣春挤在一辆马车里,方才有人一脸凝重来寻楚逸轩,似乎有重要的事需要他决断,若烟猜想应该是政务,便自觉寻了由头躲出来。
本来想去嘉贵妃那儿,不过一想到要和笙妃面对面,她就一阵不自在,索性钻到牡丹和绣春的马车里,挤是挤了点儿,不过自在。
三人为了打发时间,正在讲故事。
牡丹也不知道哪儿听得那么多民间故事,不但若烟听得一愣一愣的,就连绣春也听得认真。
故事到了最高潮,若烟瓜子也不嗑了,眼睛眨也不眨地追随着牡丹,迫不及待地追问,“后来呢后来呢,那书生是不是死了?”
牡丹摇摇头,“那书生非但没死,还做了大官,尚了公主,可怜那名妓徐婷,在他们成亲当日,穿着大红嫁衣,从城楼一跃而下,血染长街。”她神色唏嘘,明明只是个故事,却讲的仿佛真是发生过一样。
若烟皱着眉,“我不喜欢这个故事,渣男名利双收,女子却落得如此惨淡下场,世间多是痴情女子负心汉,可痴情本没有错。”
绣春淡淡评价,“痴心错付便是错。”
她说完,两双眼睛齐刷刷看过来。
绣春嘴角抽了抽:“……我说说而已。”
若烟咂咂嘴,“如果是我,我才不跳楼,以死明志有什么用?人死了可就什么都没了!”
她磨了磨牙,眼里闪烁着幽光,“怎么说也要先把渣男给弄死,名利双收,升官娶妻?做他的千秋大梦呢!”
“说得好!”牡丹很配合地鼓掌,俨然头号迷妹一个。
若烟嘴角一抽,“别光说我,如果是你们,你们会怎么做?”
牡丹歪头想了想,“和娘娘差不多吧,就像对付杨帆那样,先让他身败名裂,然后再慢慢搞死!”她舞了舞拳头,慷慨激昂。
二人同时看向绣春。
绣春沉默一会儿,诚实道,“我觉得这种事应该不会发生在我身上……”
她在昭狱学到了不少折磨人的手段,应该没有人上赶着想要体验一下。
“哎呀,想象一下啦!”两人催促。
绣春木着脸,脑子里闪过无数血腥暴力的画面,最终挑了个不那么凶残的,“先阉了,再找一群男人……”
“等等打住!”她刚开了个头,若烟捂脸,朝着牡丹小声地道,“和绣春一比,我们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牡丹赞同地点头,觑了眼绣春,决定以后还是不要轻易招惹这个女人,“太凶残了!”
绣春:……
——
与此同时,楚逸轩这边,气氛一片沉凝。
影十一脸色凝重地上一张信纸,“主子,这是影七传来的消息,三日前,江湖悬赏令上新出了一个任务,有人出黄金十万两,买皇后娘娘的命。”
最后一个字落下,影十一明显感觉的马车内的气氛一下子凝结,从春光明媚一下子进入寒冬朔雪,他忍住搓肩膀的冲动,硬着头皮继续道。
“最重要的是,已经有组织接了这个任务,是清月宫。”
江湖向来和朝廷泾渭分明,从不越界,更别说还是直接牵扯到皇室,大多数人都处于观望状态。
十万两黄金虽然诱人,可一旦动手,就要冒着与朝廷作对的风险。
能接下这种悬赏任务的人虽然大多都是些亡命之徒,常年把脑袋栓裤腰带上,可大家潜意识里都不想和朝廷打交道。
毕竟能完完全全身无牵挂的人很少,大多数人都有妻子老小,赚钱的法子很多,谁也不愿为了这个任务就被朝廷给盯上。
而且那位皇后娘娘身后的势力也不小。
然而这个清月宫却是个奇葩,江湖上堪称“搅屎棍”一般的存在。
为什么这么说呢?
清月宫是近十几年兴起的一个组织,听说宫主是个奇葩,本来这个组织原来的名字叫“无敌宫”,可这名字显然十分拉仇恨,在被人打上门十几次后,门徒苦不堪言的情况下,宫主终于顺应民心,勉为其难将“无敌宫”改成了“清月宫”。
如此一来,可算是消停了一段时间。
不过这个宫主显然是个闲不住的,他本人十分喜欢看热闹,哪里都想掺一脚,今天这两家打架,明天谁谁谁又灭门了,哪里有八卦矛盾,哪里就有清月宫。
人家都是安安分分不想惹事,他是生怕水搅不浑。
多来几次,清月宫逐渐成为江湖上一个不可描述的存在。
他们不站队,不是正道,当然也不走邪道,只是作风令人不齿了点儿,很爱干一些偷鸡摸狗下三滥的事儿,令人膈应的慌。
不过清月宫实力十分强大,门徒众多,宫主本人更是深不可测,不然也不可能顶过一次次围殴却依然屹立不倒。
就属于那种,你看不惯它,却又干不掉它的存在。
江湖人亲切地称呼它为——
搅屎棍!
影十一有些头疼,显然也对这个清月宫有所了解。
正是因为了解,所以才头疼。
对方就跟打不死的蟑螂似的,很能蹦跶。
“出悬赏的人查到了吗?”幽冷阴沉的嗓音拉回影十一的思绪。
他瞥了眼楚逸轩的脸色,语气小心谨慎,“您也知道,这行有这行的规矩,不能轻易透露买主的消息……”
察觉周身恐怖的气息,他一个哆嗦,迅速改口,“不过影七还在继续查,应该会有线索。”
我的天太可怕了,究竟是哪个混蛋吃了熊心豹子胆,居然敢把主意打到皇后娘娘身上?
影十一恨不得把那人抓出来剥皮抽筋,不长眼的缺德玩意儿,要作死别拉上他呀!
楚逸轩眼里闪过一抹阴鸷,“尽快。”
“是。”他忙不迭应声。
“那个清月宫……”楚逸轩眼眸微沉,眯着眼若有所思。
影十一为难,“清月宫背后的人谨慎且狡猾,抛出的线索都是迷雾弹,我们暂时还没查到关于宫主更多的信息,目前只知道,那个宫主是个年轻男子,手持一把玉折扇,总是戴着一张银面具示人。”
“这就是你们的效率?”他瞳眸幽深,语气嘲讽。
影十一羞愧地垂下头,他说的这些信息只要稍一打听都知道。
“滚。”一个字,已然不耐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