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妈带着宋梨上了楼,直接回了陆泾川的房间,房间有人打扫,以黑白灰为基调,装扮沉冷又稳重,宋梨换了睡衣,在床上躺了下来。
王妈离开后,宋梨等了大概十五分钟出了卧室。
陆泾川的房间在二楼,书房也在二楼。
宋梨往书房走了几步,房间门没关紧,露了一条缝。
陆老夫人在,还有司机老李。
陆泾川在书房中间跪着,他的肩背挺直,从后面望过去,宛如山峦,满是坚定挺拔。
陆老夫人看不到孙子的俊逸,她沉着眸,布满皱纹的手在椅子上拍了几下:“阿川,你说实话,你是不是真的找不到人?”
“妻子被人用棍子打到堕胎,你在陪着初恋风花雪月传绯闻。”陆老夫人提到这里,就气得浑身颤抖:“一年前,是你说你非梨丫头不可,把人娶回家,你就这样糟蹋?”
“我是怎么教你的?我和爷爷风风雨雨这么多年,但凡你爷爷有你半分绝情,哪里有你的存在?!”陆老夫人举着沉香木的拐杖,狠狠的砸在了陆泾川的脊背上。
男人闷哼一声,足见陆老夫人这一下,没有留有余力。
“我给你三天时间,抓不到人,我就动用你爷爷留下来的力量!”
陆泾川伸手抿了一下唇角,低声说:“奶奶,我的事,我可以自己处理,我希望你不要插手。”
“混账东西!”
陆泾川分毫不让,跪在她面前,不卑不亢。
“我今天就要看看,是你的嘴硬,还是你的骨头硬。”陆老夫人恨铁不成钢,她给老李递了一个眼色,低声说:“请家法。”
陆家的家法宋梨有所耳闻。
牛皮特制的小皮鞭,抽一鞭子,伤筋动骨的痛。
后面的话声音太小,宋梨听不清,但是陆泾川大抵是说了什么刺激陆老夫人的话,老人强制要求老李动手。
没多久,宋梨就听到了皮鞭抽打肌肤的声音。
那种沉沉的,落到脊背上的声音。
远远隔着门,宋梨还能听到陆泾川粗喘的声音。
宋梨在外面数着,“……二十五、二十六……”
差不多了,宋梨站起身,扯了扯自己的睡衣,确定有些乱但是又什么都不露之后,她猛地推门进去。
灯光极亮,陆泾川的脊背已经被抽得血肉模糊。
宋梨被这一幕冲击到,似乎大冬天猛然灌了七八级的暴风,喉咙里又哽又痛。
都不需要装,眼泪哗啦啦的夺眶而出。
宋梨猛地扑了过去,老李那一鞭没刹住车,抽了下来。
下一秒,宋梨的手臂就皮开肉绽。
“梨丫头!”
“少夫人!对不起少夫人,是我的错!”
宋梨几乎听不到他们的声音,这一鞭似乎抽在灵魂上,她痛得身体麻木,冷汗猛地就冒了出来,唇瓣打着颤,她紧紧地抱着陆泾川的腰,一度失声,一个音节也发不出来。
“快叫家庭医生,你这傻孩子,你往前扑什么?”
陆泾川也吓了一跳,顾不上痛,把人抱进怀里。
宋梨的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他眸光沉了沉,“陆太太,你到底逞什么强?”
宋梨苍白着脸,看着陆老夫人,痛楚麻痹了她的感官。
那种痛苦,似乎追溯到了失去孩子的那一天,她看见血,感同身受的绝望。
“奶奶,你为什么打阿川啊?”
陆老夫人噤声。
“真的不是阿川的错,是我怀了孕还乱跑不要打阿川”
她太痛了,说话都开始混乱,嘴巴念念叨叨,都是那句,不要打阿川。
陆老夫人痛心疾首:“梨丫头,你还护着这个混账”
不是装的,早知道这一鞭子抽下来这么痛,宋梨说什么都不往前冲,但是痛也挨了,目的肯定是要达到的,她抱着陆泾川,眸光锁着陆老夫人,一副柔弱的姿态:“奶奶,阿川是您唯一的孙子,你难道打算打死他么?”
陆老夫人深吸了一口气,她低声说:“老李,扶少爷和少夫人回房间。”
家庭医生就住在陆家老宅,陆老夫人年纪大了,加上心脏上有点毛病,陆泾川就给老夫人养了一个医疗团队。
人来的很快,尽管陆泾川挨了二十六鞭,但是医生紧着宋梨治疗。
一群人围着她,手忙脚乱的包扎。
轮到陆泾川的时候,他已经暂时失去了痛觉。
趴在大床上,医生将陆泾川层层包裹住,血渗透了纱布,红的刺目。
陆老夫人捏着佛珠,紧闭着眼睛,眼不见心不烦。
“阿川,这话奶奶就只说一遍,这么多年,明知道多痛还往你身上扑替你挨鞭子,可就只有阿梨一个人,你好自为之!”
说完,陆老夫人根本就不等陆泾川回答,带着人消失在门口。
卧室里只剩下陆泾川和宋梨。
药物里面可能有镇痛的药,她觉得痛感在渐渐减缓,避开受伤的胳膊,宋梨在陆泾川的身边侧躺下来,秋水般的眸子直直的望向陆泾川。
她昏昏欲睡的时候,男人忽然伸出手,将她拉到身边。
那一刻,宋梨骤然惊醒,毛骨悚然。
陆泾川额角上满是冷汗,他眯着眸,眼神越来越深,盯着宋梨看的她脊背发凉。
“阿川……”
“宋梨,你故意的吧。”
陆泾川后知后觉,孩子的事情,他大概对宋梨是觉得愧疚的,所以知道褚越那样说之后,就忽略了许多细节。
可是受了家法,痛得睡不着的时候,陆泾川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宋梨低声说。
陆泾川冷笑一声,陆家家法不超过三十鞭,宋梨出现的未免太巧了。
“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演技这么好?”他舔了一下殷红的唇,低声说:“宋梨,奶奶的心脏不好,你的算计利用,我只允许这一次,再有下次,后果自负。”
宋梨睡意全无,她抚着手臂,忽然笑了。
陆泾川发现了也好,每天在他面前表现自己很深情其实她自己也恶心。
“我还以为你会感谢我让你少挨了几鞭呢。”
陆泾川的呼吸慢了下来,眼神也如同浸入海水中,朦朦胧胧,所有的情绪都看不真切。
“不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