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哥你来的早,关于锦绣阁竞拍南海珍珠的事情,你了解多少?”
姜南微此来大周,主要目的就是此次竞拍。
当然了,不是为了拍到那所谓的珍珠,而是想借此机会,让大周再乱一乱。
只有这样,才能为姜国争取更多的喘息机会。
“不瞒你说,这些日子以来,我一直在忙活这件事。当初随着商船从一路往东,来到大周,沿途见了很多商人,也知道了一些消息。”
“南微,此次竞拍,牵扯到大周皇室内部的争斗,我觉得这是我们可以利用的机会。”
“如今祖父在上都练兵,有些事情你虽然没有与我说,但在军营这些年,我大体也能猜出你想要做什么。”
“三国鼎立已久,可天下终究没有始终分裂的道理,不管是大燕还是大周,都虎视眈眈,想要吞并我们姜国。”
“如今,我们想要练兵强军,想要与两国抗衡,除了不断提升自我之外,还需要竭尽全力去削弱两国势力。”
“我听人说,大燕如今因为娈童之事,生出内乱,想来已经自顾不暇。若是大周这边皇子内斗,斗得再狠一点,这将是姜国最好的机会。”
当初在彬州,因为与沈行岚相处的时间太少,短短一日便各自分开,所以姜南微并没有来得及与他说这些计划。
可如今,沈行岚只靠着自己的谋算,也看到了这一步棋,姜南微欣慰至极。
“其实今日,请九哥你过来,为了就是与你说及此事。现在好了,我们恰好想到了一处,倒省的再做过多的解释。”
沈行岚听到这话,顿时哈哈大笑起来。
他一拍大腿:“这可真是巧了!既如此,那我先将如今探听到的,关于大周皇子内部的一些消息说与你们听。”
因为不知道姜南微和慕寒渊了解了多少,所以前面的一些话,大体意思和当初乔松安在画舫之上与二人说的并无差别。
但关于两位皇子之间的斗争之事,更加详细细致。
以便姜南微和慕寒渊两人更清楚地了解如今大周的局势。
说完了之间两人的恩怨与争斗之事,直到后面,沈行岚提起最近的一些消息。
“昨日,大皇子和二皇子在宫中起了争执,据说两人是为了一如既往的欺负那位三皇子,可不知怎的,三皇子没打成,这两人自己反倒扭打在一起,最后竟是直接闹到了周帝面前,直接将两人罚了禁足,这一下可把锦绣阁给急坏了。”
“拍卖在半个月之后,而且已经广告天下,现在大皇子却犯了事儿出不了宫,拍卖时间是改不了了,到时候大皇子来不了现场,这件事儿煽动不起来,取悦周帝都效果也会大打折扣,这钱可就花的不太值当了。”
按照锦绣阁的计划,大皇子将会在拍卖会上,出高价拍下那颗南海珍珠。
由此,经由锦绣阁造势,将此事最大程度的宣扬出去。
到时候,大皇子为了父皇,一掷千金,肯定会成为整个大周乃至全天下人说道的孝顺。
民间声势一起,连带着周帝也成为被吹捧的对象,到那时,有名有利有宝物,周帝怎么能不高兴?怎么能不开心?怎么能不为这个儿子骄傲?
“所以现在,锦绣阁那边一直在想办法,看能不能让大皇子立个功,好解了如今的禁足。”
“当然了,贵妃那边也在努力,只可惜,从昨天到今日,不管是她,还是皇后娘娘,哪怕每一餐都带着羹汤去见周帝,也次次都被拒之门外。”
“连带着周帝最宠爱的安乐公主,如今也被要求,不许轻易出宫。”
说到这,沈行岚顿了顿,拿起面前的茶杯,喝了一口热茶。
姜南微却想起,今天上午在皇寺的经历。
“你说安乐公主也被禁足了?”
“不是禁足,公主又没有犯事儿,再加上周帝宠爱,所以并没有责罚或是迁怒于她。在宫里是畅行无阻的,只是不让安乐公主随意出宫罢了。”
听到这话,姜南微与慕寒渊对视一眼。
他们二人都可以肯定,今日上午,在皇寺见到的那位女扮男装的小公子,肯定就是安乐公主。
所以说,这位公主殿下是偷跑出宫的。
就在姜南微思索的时候,沈行岚放下茶杯,继续先前的话。
“如今,锦绣阁在已经报名的竞拍者之间,放出了一条消息。他们说,若是有人能想法子,帮大皇子一把,解决了眼下这个难题,那么半个月后的拍卖会上,除了南海珍珠之外,剩下所有的竞拍品,锦绣阁和免费赠出一样给那人。”
“南微,咱们现在不是想要插手大周内政吗?隔靴瘙痒是解决不了问题的,只有深入敌方,才能真正知己知彼。”
“所以,眼下这就是我们最好的机会。只要能想出帮助大皇子解了禁足的办法,那我们便会踏出这第一步。接下来,再想要让这两位皇子之间波澜再起,可就没有那么难了。”
沈行岚昨日就知道了这件事。
迄今为止他想了整整一天,终于得出这么个结论。
但最关键的地方,也就是这个办法是什么,他眼下还没有头绪。
就在他绞尽脑汁不得其解的时候,忽然得知姜南微和慕寒渊已经到了大周帝都。
沈行岚一下子有了盼头。
明白沈行岚的意思之后,姜南微点了点头。
“九哥考虑的已经很是周到,既然这样,那接下来的这些事情,就交给我和慕寒渊吧。等我们拿定了主意,或是有需要九哥你帮衬的地方,到时候再让人去那边找你。”
“行,那就这么说定了。眼下时间也不早,我也就不耽搁了,晚上还约了商会的人议事,到时候我也瞧瞧,看能不能再打听点别的消息出来。”
沈行岚来得快,去得也快。
但所有这些消息,却给姜南微和慕寒渊提供了极大的帮助。
“先前九哥说,谢云衍回到大周之后,受了杖刑,但因为在宫里不受宠,所以迄今为止伤口都没有愈合。昨日之事,是大皇子和二皇子挑衅在先,阴差阳错,才变成了二人之间的斗争。可你我都知谢云衍的为人,如果说他没有从中作梗,这两位可不会这样冒失的动起手来。”
按照沈鹤行先前的说法,在此之前,大皇子和二皇子也曾在宫里动过手。
但最后被周帝狠狠地教训了一顿,自那之后,不管两人之间再怎样暗涛汹涌。
最起码明面上,都是兄友弟恭。
昨日的失态,实在是太反常了。
“锦绣阁那边不知道谢云衍的为人,所有人的目光,都只落在大皇子和二皇子的争斗之上。但对我们来说,只让大皇子和二皇子互争,那是在帮谢云衍的忙。咱们的目的,在于彻底搅乱大周这趟浑水。”
听到这里,慕寒渊接过姜南微的话。
“所以你的意思是说,将谢云衍也拉下水?这倒也不是不可以。而且如此一来,当所有的矛头都指向谢云衍,那么大皇子和二皇子之间的争执,就有了源头。到时候,解禁也不是不可能。”
“我也是这么想的。”
平心而论,不管是姜南微,还是慕寒渊。
所以谢云衍这个对手,都是尊重又重视。
相比于大皇子和二皇子这样,只顾眼前利益的鼠目寸光之辈,二人都觉得谢云衍更有皇子风范。
如果谢云衍不是大周人,那么他们彼此成为朋友,也不是不可能。
但如今,他们立场不同,那就注定了要彼此算计。
就身世而言,谢云衍的确可怜。
可是普天之下,可怜的人多了去了。
若国将不存,若姜国被大周和燕国,踩于马蹄之下。
到那个时候,又有谁来可怜这些无辜的百姓?
所以姜南微宁肯自己做这样一个小人,做这样一个恶人,也要不遗余力的,坚定的走自己的路。
现在,她来到了大周。
便不会再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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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上午,姜南微和慕寒渊两人,按照先前乔松安给的地址,找到了乔家铺子。
彼时,乔松安正在后院纳凉,旁边摆着一盆冰,身边的小厮拿着扇子,正对着他扇冷气。
听到前院的伙计通传,说是有一对姓魏的兄弟前来拜访,乔松安当即睁开眼,一个激灵从躺椅上跳了起来。
“你说什么?姓魏的兄弟?可是一个叫魏江,一个叫魏海?”
“没错,东家。好像就是这么个名儿,那俩人说,是跟您在回帝都的画舫上认识的,说您当时给他们留了地址,这两日他们正好得空,所以就来拜访您了。”
“还真是魏家兄弟!清子,你先去前头给两位公子看茶,我马上就来!”
说完这话,乔松安想起什么,一把拉过方才扇扇子的伙计。
“先不扇了,你现在立刻回府,去把小姐喊过来,就说我有事找她。”
伙计按吩咐去了,乔松安整了整自己的衣服,按捺住内心的喜悦,抬脚向前面铺子走去。
姜南微和慕寒渊坐在客座,伙计刚把热茶满上,就见后头有人撩开帘子出来。
“好兄弟,你们可终于来了!”
见乔松安出来,姜南微和慕寒渊对视一眼,站起身来,冲乔松安拱了拱手。
“乔老板,又见面了,冒昧打扰,还望海涵。”
“哎~魏小兄弟,你说的这是哪里的话?先前是我邀请你来铺子做客看看的,这怎么能算是打扰呢?来来来,坐下,先喝茶。”
伙计连忙给乔松安也倒了一杯茶。
乔松安端起茶杯,刚闻了一下,还没来得及喝,就忽然皱了眉头。
“怎么泡的是陈茶?魏公子这样的贵客来了,怎么能这般怠慢?去!将前几日我带回来的好茶煮上一壶!”
“乔老板不必麻烦,陈茶也一样能喝。”
“这哪行?你们是我看重的贵客,自然要用好茶侍奉着!”
说着,乔松安主动站起身,把那笨手笨脚的伙计扒拉回来。
“得得得,你回来,在这好好伺候两位公子,我亲自上去拿茶。”
说着,也不顾姜南微阻拦,乔松安又一撩帘子,往后头去了。
姜南微看一眼慕寒渊,总觉得今日这乔松安非常奇怪。
“乔老板今日未免也太过热情了。”
之前在画舫上,也没见这般。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姜南微和慕寒渊警惕起来。
没多久,答案就揭晓了。
因为乔松安的女儿乔绵绵也来到了铺子里。
看到姜南微和慕寒渊也在的时候,乔绵绵先是一愣,很快就红了耳根,礼数周到的对二人问好。
“绵绵见过两位公子。”
乔松安连忙上前,笑着介绍。
“魏公子,大公子,这就是我先前跟你们提过的女儿,绵绵。那天在码头,就是她接我来着,你们有印象吧?”
“当然有印象,乔小姐娴静温雅,孝顺知礼,与乔老板先前所说一样好。”
说完这话,姜南微转头看向乔绵绵,拱手回礼,“乔小姐安好。”
相比于姜南微的热情,慕寒渊就显得有些冷漠。
他只看了乔绵绵一眼,点了下头作为招呼,便收回目光,不再理会对方。
乔绵绵觉得这人又冷又傲,不好接近,于是默默的向旁边移了两步。
乔松安见此,将女儿就往旁边拉了一点。
压低了声音问道:“你出门怎么不知道换件新衣服?咋就这样出来了?我记得你昨天就穿的这一件。”
“这衣服是昨天下午才换的,到如今才刚一天,也不脏啊。而且您让人喊我的时候,只说了赶紧来,又没让换衣服。”
乔绵绵不满地望着父亲。
在见到姜南微和慕寒渊之前,她哪里知道父亲的目的是为了这个?
她还以为,铺子里有什么急事,要让她帮忙呢!
乔松安叹了口气:“算了,这样就这样吧,也能看得过去。”
反正现在也换不了了。
“那什么,魏公子,大公子,既然绵绵也来了,那咱们不妨一起去后院坐坐?前头铺子里地方实在不够大,一旦来了客人,都不好转身的。”
慕寒渊和姜南微都是习武之人。
五感向来比常人敏锐。
所以,方才乔松安,虽然刻意压低了声音。
但他跟女儿之间的对话,还是清楚地传入二人耳中。
怪不得乔松安一直在拖延时间,原来等的就是自家女儿。
这显然是准备拉郎配了。
若在平时,姜南微肯定抬脚就走。
但眼下,他们有事要拜托乔松安,也就只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了,暂时听从乔松安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