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冬至 上

“小郞，不要喝得那么急。”乌洛兰关心地说道。

只见美姝用自己的筷子夹起一片炙羊肉，递到身旁拓跋梧的嘴边，“表哥，啊！”

显然，忠勇伯夫人遇着强劲的对手了，莺儿佩服得五体投地。

“咳，咳，”拓跋梧大概是被酒呛着了。

一不小心，碰掉了美姝手里的炙羊肉，只见那片肉，从拓跋梧胸口处跌落到膝上，锦袍上留下了斑驳油渍。

美姝连忙起身，拿起自己的丝帕，要为拓跋梧拭擦。

看着拓跋梧壮实的胸膛、修长的腰身，有力的臂膀，美姝羞红了脸，只是细声说道：“表哥，都是妹妹的不是！”

拓跋梧起了身，“无妨，祖母，孙儿先回房去换一件。两位妹妹慢用。”

说完离开饭桌，美姝讪讪地收回手里的帕子。

“莺娘，王爷都走了，你这屋里伺候的还不快跟上！”

乌洛兰想把二美的注意力引至莺儿身上。

她得逞了

“她是谁呀？”没心眼的美娜问道。

“你猜猜她是谁？”乌洛兰对美娜眨了眨眼。

“表嫂，她可是表哥的屋里人？”美姝心思活泛些。

“对，她就是你表哥侍妾！”太妃在一旁说道，“来来，快些吃，凉了就不好吃了！”

美娜美姝也没多在意表哥的一个侍妾，毕竟在大家族里，这是司空见惯的。

美娜美姝是堂兄妹，是太妃的哥哥最小的两个庶子的女儿。

自己的祖父、叔伯们各自都有几房姬妾，哥哥们未成亲之前，屋里都会有几个通房丫鬟。

二美从小生活在这样的家庭环境里，已经习以为常了。

莺儿出门撵上了长腿拓跋梧，拓跋梧却不让莺儿跟着，说自己下午还有事，还要去军营一趟。

又担心莺儿回寿安堂受气，便让她回嘉鱼园去，莺儿觉得讨好拓跋梧也值了。

府里来了贵客，乌洛兰忙着表现主母范儿。

又因为后天就是冬至了，乌洛兰还要准备进宫事宜，没空打磨莺儿，因此莺儿又偷得了清闲。

夜里，拓跋梧没有来鱼藻居。

第二天一早起来，就听金娘说昨夜王爷宿在军营里。

这一天无比繁忙，太妃、忠勇伯夫人都要进宫觐见太皇太后，整个王府都在忙着准备。

只有嘉鱼园很清闲，因为第二天是冬至，小小提前来了王府，给太妃请安后，就到莺儿这里来了。

冬至，江南的习俗，是全家欢聚一堂共吃赤豆糯米饭。

秦氏想到莺儿独自一人在王府，孤单冷清，便让小小给莺儿带了好些东西来。

幸好小小长得牛高马大，气力好，一手拎了一张古琴，一手拎了一个大包袱。

包袱一打开，里面有个大银瓶，可把莺儿乐坏了。

“银瓯一枚，贮山阴甜酒”，小小居然带来了一瓶她最爱的江南甜酒。

莺儿穿越到的后世，原主女孩喜欢喝香槟。

莺儿穿回后，万般怀念香槟的滋味，她的人生目标就是买一座南海小岛，整日的阳光沙滩，喝着香槟游着泳，做一个快乐的岛主。

如今的世界，酒也多，什么松叶酒，桑落酒，菊华酒，鹤觞、骑驴，惟有这山阴甜酒可以媲美香槟。

这塞外是天然的冰窖，想到甜酒冰冰凉凉的口感，莺儿无比幸福地闭了一下眼，怎一个爽字了得。

这一夜拓跋梧回来宿在了嘉鱼园，莺儿帮拓跋梧宽衣睡下。

拓跋梧如前几日般，对莺儿相敬如宾，盖着被子纯聊天。

让莺儿吃惊的是，拓跋梧竟说明日要她陪着太妃进宫。

莺儿顾不上严寒，激动地坐起身。

立马被拓跋梧拉进温暖的被窝。

莺儿百般推脱，说自己是乡下来的，愚蠢粗鄙，不知礼仪，进宫恐污了圣目。

“长得这么丑，谁愿意看你，你是侍候太妃的奴婢，没有人会注意你！”

莺儿受不了这样的打击，反驳道：“王爷大概是忘记了，皇上是见过奴婢的！”

“皇上的妃嫔个个如花似玉，你入不了他的眼！”

无语。

寅时末，莺儿就被拓跋梧叫醒，她根本没睡醒，又贪恋被窝的温暖，十分不情愿地爬了起来。

金娘，掩月、寒月进屋协助莺儿收拾妥当后，拓跋梧带上莺儿直奔寿安堂，此时，天都还没亮。

跋梧一脚刚踏进太妃的屋子，三道如炬的目光便照向了他。

乌洛兰，美姝，美娜，似三头母狼，紧紧地盯着自己的猎物。

二美一口一个表哥，乌洛兰一口一个小郞地叫着，都想把他拆吃入腹。

因为今日太妃要进宫，所以大家都起得很早。

太妃笑吟吟地望着自己的孙子，孙儿要是有这么多的如花美眷该多好啊！

莺儿见着太妃，上前几步，行了礼，拿出自己做的长袜送给太妃。

“哦？这是什么？”太妃问。

“古人说‘亚岁迎祥，履长纳庆’，奴婢家乡的习俗，冬至这天，赠送鞋袜给尊长，祝祷长寿！”

“只因时间紧迫，鞋子没做，只做了长袜给太妃，请太妃见谅。”

莺儿巴结了拓跋梧，得了点好处，脑袋瓜开窍了，也想巴结上太妃，为的就是让自己在王府里日子好过一点。

“哟，莺儿有心了！”冬至可真是个好日子，太妃心情甭提有多美了。

往年冬至日进宫，尽受到那些皇室同宗妯娌们、侄媳妇们的冷嘲热讽，暗示自己的孙儿或有隐疾，或好龙阳。

孙儿身边如今也有了莺莺燕燕，今天进宫，可要扬眉吐气一番。

寿安堂的奴仆簇拥着太妃到了安定王府的大门，太妃和乌洛兰都穿上了诰命服，一同上了牛车。

莺儿被安排在后面的马车上，透过车窗望着前面的牛车，眼里无比羡慕。

牛车，可是南北两朝的车中贵族，不是你有钱就能买到的。

等级森严的社会，商贾再有钱，也买不了牛车，买了，就是僭越，要杀头的！除非你不想活了。

拓跋梧骑了他的踏云乌骓，缓缓地跟在牛车旁。

简直是在污辱这匹名马，莺儿为乌骓愤愤不平，那牛什么速度，那马又什么速度！

总之，牛脖子上的铜铃铛发出的叮当声，响彻冬至日寂静的清晨，安定王府豪华的牛车招摇过市，引来道路两侧的早起百姓驻足围观。

还好安定王府距离皇宫不算太远，慢腾腾的牛车也终于驶到了皇宫。

拓跋梧护送太妃到了宫门，就策马去了郊外。

昨晚拓跋梧就告诉了莺儿，皇帝在冬至日要带领朝臣郊祀祭天，而女眷们则会受到太后的接见。

陆续进宫的官眷们被安排到了太后的寝宫--万寿宫的偏殿。

莺儿从没见过这么多的高门贵妇，个个都有诰命傍身，身份尊贵。

莺儿低头，谨小慎微地随侍在太妃身侧。

忽然，热闹的偏殿鸦雀无声，只见宫娥拥着一位年逾不惑的中年美妇进来了。

莺儿睁大了眼，微微抬头。

闻名后世的太皇太后，莺儿终于见到了。

只见她头上钗环简单，身上衣物简洁，却自带威仪，令人不敢与其对视。

传闻中的太皇太后生活简朴、不好华饰，得到了很好的印证。

莺儿实在弄不明白，这文明皇太后看起来一点也不轻浮风骚，为何却重欲好男色？

莺儿当初穿越到了后世，最关心的就是自己所处时代的一些情况，所以对太皇太后的一些事情比较了解。

历史上写她23岁守寡，先后宠爱过俊美的李弈，才华横溢的李冲和王睿，其他的宠臣无数。

并且把这当成是笼络权臣的手段。

就连南朝齐国派来的使者刘缵，也被太皇太后留宿宫中，在床帏间解决边境问题。

那个刘缵，就是自己乘风镖局的小股东。

莺儿非常敬佩这位杰出的帝后，在男权至上的社会，居然有魄力、有能力、正大光明地养男宠，就凭这一点，就是妇女界的楷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