莺儿也在思考,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书!拓跋梧,书!”
拓跋梧立即明白过来,拉了莺儿的手向门外奔去。
一下子又返回到屋内,抓起莺儿的披风,罩住莺儿小小的身子,两人走进冬日的夜色中。
丑时中,在鱼藻居,拓跋梧和莺儿终于把数字对应的文字一一的找出来了。
好个狡猾的乌洛兰,即便有人得到了信封,见着了纸张上的数字,能怎么办呢?
即便又猜着了,数字指向的是书本上的某一页,某一行,某一个字!
可是书海浩瀚,谁能想到令人面红耳赤《素女真经》才是密码本呢?
好个心思缜密的乌洛兰。
她把《素女经》跟春宫图又放在一块,混淆视线。
让人以为她只是好情欲、喜银乐!
谁也不会想到谜底就在你的眼睛皮儿上,它天天盯着你,而你还一无所知。
莺儿表示佩服!
一旁的拓跋梧已经看完了串连起来的那些字。
每个信封里有两张纸,一张是关于兵器的,一张是关于粮仓的。
记录的是具体位置,遍及了大魏东南西北四方。
页首对仗工整的那句话大概就是口令。
拓跋梧心里一阵发冷。
如果这些真的让有心谋事的人得逞,似必如虎添翼,朝廷要剿灭他们肯定要大费周折。
幸好!
拓跋梧收起了信封,打算明早天一亮就立马进宫面圣。
“衣解巾粉御,列图陈枕席。素女为我师,仪态盈万方。”
看着桌上的图和素女,拓跋梧不禁心旌摇荡,不能自己。
莺儿回过神来。
看到拓跋梧盯着那图画的色胚样儿,连称好累好困!
莺儿起身准备回到嘉鱼园,拓跋梧却让她睡在这里。
“忠勇伯夫人警告过奴婢,奴婢是不能在王爷房里过夜的!”
“王府里谁说了算?”拓跋梧唬了脸。
“奴婢不听她的会被穿小鞋!”
“谁敢给你小鞋穿?”
“哦,对啊!”莺儿想起来,乌洛兰已经死了。
看着拓跋梧依然熠熠生辉的双眼,莺儿装出一副虚弱的样子。
“唉!作为女子好可怜,每个月来葵水要十多天,肚子还痛得不得了!哎哟!”
拓跋梧嫌恶般地瞪了她一眼,“睡觉!”
拓跋梧这房间里的地龙烧得旺,屋里好暖和。
睡意袭来,莺儿倒在床上,立马入睡。
入睡前在想,拓跋梧还真是个小白,好骗!
早上,是金娘来把莺儿唤醒的,说王爷进宫去了,让小娘子醒后在鱼藻居熟悉一下环境。
莺儿有点惭愧,做奴婢的每次都比主子起得晚。
天已大亮!
莺儿吃了金娘带来的早饭,开始在鱼藻居溜达。
首先是拓跋梧住的正屋,坐北朝南,一字排开五间正房,两旁各有一间小耳房。
正堂往左,是暖阁,寝卧,由于进深长,寝卧用碧纱橱隔了个小外间出来。
正堂往右,是偏厅,小书房。
今日天放晴,此时屋内日光满满。
与太妃那边的华丽不一样,厅内几案简洁,陈色清冷。
出了正屋一看,一个大大的院子。
院子左右各有厢房,院里稀疏的种着几棵树,有石榴、海棠、腊梅,还摆着一些盆栽的时令花卉。
西侧的厢房旁竟有一口石头的鱼缸,鱼缸边种着一丛芭蕉。
看似随意,实则是匠心独具的布置,让莺儿顿时有了身处江南的感觉。
莺儿心想,这个拓跋梧明明是北方的鲜卑王爷,却喜欢江南的调调,好奇怪!
外面还有一进院子,两个院子中间也就隔了一堵带有月亮门和花窗的墙。
金娘跟莺儿介绍道:那里是王爷的书房。”
金娘指着有鱼缸,西侧宽敞明亮的厢房说道。
“书房是不能随意进出的,需要洒扫整理的时候,也是要有王爷自己在场,才让奴婢们进去。”
“王爷跟长史、主薄大人们议事的时候是在王府前院的四方阁。
他们一般也不到这院里来。”
金娘带了莺儿走到外面的院子,并叫出小厨房里的人和院里的下人们。
“这位是莺儿小娘子,从今天起,她就来鱼藻居服侍王爷!”
金娘又对莺儿说:“小娘子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他们去做,不必客气!”
莺儿心里哀叹一声,我还是个奴婢呢!
我能吩咐他们做什么呀!
只求他们不给我使绊子就行了!
参观完毕,莺得去给太妃请安!
唉,莺儿可不想去面对二美!
想不到莺儿到了寿安堂,拓跋梧已回来了。
拓跋梧一早进宫,把昨晚的事一禀,可乐坏了太皇太后和皇上。
太皇太后冷静地让皇上暂时不要惊动贺楼兄弟。
说这样可以引蛇出洞,朝中的那些反对汉化的跳梁小丑们也在蠢蠢欲动,图谋举事。
等时机成熟,最后再把他们一网打尽。
太皇太后认为莺儿功不可没,特赐莺儿为一等诰命夫人。
诰命文书当即给了拓跋梧,让他日后交给莺儿。
回到寿安堂禀明了祖母,两位表妹也来给太妃请安。
并对拓跋梧说,昨日逛街还未尽兴,反正表哥还在休沐,又要缠着拓跋梧带他们上街。
乌洛兰之死还未公布。
昨日与贺楼照商议的是要先处理好一些细节,到明日再通知亲朋好友。
明日过后,自己又要迎三位夫人入府,到时就忙了。
拓跋梧想着莺儿来到王府也有好几日了,还未曾好好地出去逛过京城。
于是答应了二美的请求,带着莺儿和二美再次出了王府。
一行人又来到了昨日胡商的成衣店。
女子天生对美丽的衣饰没有抵抗力,连莺儿也看得眼花缭乱。
美姝美娜更是迫不及待地去试穿上了。
经营商铺的掌柜伙计,天天迎来送往,早就练得一双双的火眼金睛,女客心理谙熟于心。
见着今儿来的拓跋梧和二美,知晓又是一个大主顾,岂会轻易放过。
并不催促美姝美娜定下哪件裘衣大氅,而是把他们带到珠帘隔着的房间里面。
进去一看,不但小丫鬟们不好意思,连上了年纪的嬷嬷们也老脸通红。
美姝美娜更是羞得低头不语。
整间屋子挂满了女子的亵衣亵裤。
这些女子的私密衣物,颜色艳丽,款式大胆,面料薄如蝉翼、轻柔顺滑。
胡商的成衣店,尤其是里衣、亵衣因颜色艳丽、款式大胆,颇受女客的青睐。
这些平日不能外露的贴身衣物,可是娇妻美妾们在自家的郎君们面前争宠的必不可少的武器。
美娜的乳母最先冷静下来,为美娜挑选了二套稍微保守的亵衣裤。
在女掌柜的带领下,美姝不好意思的去到一个小隔间试衣。
美姝换上的是一袭绯红的纱罗亵衣裤,穿在身上,轻若无骨。
此衣领口开得甚低,丰腴半露,身上肌肤若隐若现。
美姝羞答答地看着菱花镜里的自己,肌肤赛雪、丰乳翘臀,乌发如漆、美目流盼。
想到拓跋梧身边的莺儿,身材瘦瘪,姿色平平,不由得骄傲挺起胸膛。
心想若是表哥见到自己的模样,肯定会爱不释手。
心里遂开出一朵花来。
乳母也深谙贵族豪门的床纬之事,给自家的女郞挑了好几套香艳无比的亵衣裤。
最后,美姝挑了一件桃红的白狐裘披风,美娜则挑了一件橙红的。
王府的管事嬷嬷付了银子。
两位女郞的乳母又给她们各自挑了好些艳丽的寝衣,悄悄地自己结了账。
女子逛街,只嫌时间太短。
这不,出了胡商的成衣铺,已近午时了。
拓跋梧理所当然的要请两位远客用午膳。
想到两位表妹从小生活在北边的盛乐,很少能吃到正宗的南方菜。
拓跋梧就带着两位表妹,进了京中颇为有名的南菜酒楼--江南春。
跨进江南春,热情的店伙计就上前招呼,引了拓跋梧一行去到了楼上的包间。
伙计知晓,能来江南春的客人都是非富即贵的。
除了真正思乡的南境人喜欢吃南菜,北人很多是慕名而来的。
有的客人,甚至是第一次吃南菜。
伙计当即推荐了南菜的代表菜:清蒸武昌槎头扁鱼,南湖蟹粉狮子头,红烧乳鸽,火腿炖甲鱼,昆布猪蹄汤,粉蒸鲊肉骨,什锦蛋炒饭,桂花蜜汁藕,豚皮饼,凉拌鱼腥草。
“不是有一道脍鱼莼羹非常有名吗?”拓跋问伙计。
“莼菜要四月才有。”伙计恭敬地回答。
照例是拓跋梧、美姝、美娜三人坐下。
其余的的各自候在自个主子的身后。
三人慢慢喝着伙计送上的香茗打发等菜的时光。
“这茶水甚是寡淡,表哥喝得习惯?”美姝一双凤目紧紧黏着拓跋梧,娇声问道。
“还好,我年少时随父王母妃生活在南方的边境,已经习惯了。”
一旁的美娜接过话去,“习惯?这么寡淡无味的,一点都不比上我们盛乐的马奶酒。”
“妹妹可千万不要这么讲,茶可是南境特有,能到我们北朝来的物什,可都是南朝的好宝贝,表哥喜欢着呢!”
说完瞅了瞅拓跋梧身边站着的莺儿,又对美娜眨眨眼,抿嘴笑了笑。
“什么南边的宝贝,瘦瘦瘪瘪,黑黢黢,丑不拉几的!
表哥你的习惯可是要改过来!
这个茶水既不赏心悦目,又不如我们北境的奶酪营养,以后不要喝它了。
不是免费送的么?
也值不了几个钱吧?
就算是要喝,也要喝符合我们身份的茶。”说完趾高气扬地看着莺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