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鱼藻居,莺儿觉得头疼好像更严重了些。
莺儿心里面也毛躁起来。
看着矮几上快要完工的,拓跋梧的乌衣绸寝衣,不知几时,竟拿了剪刀在手上。
这次未有任何迟疑,直接剪了几刀。
正待莺儿要把做好的亵裤也一并剪了,掩月进屋给莺儿送姜汤。
“小娘子,你在做什么?
不可以这样!
王爷可是问了奴婢好几回,说寝衣怎么还没做好?”
一听“王爷”二字,莺儿手里的剪刀更加利索,简直想把那寝衣亵裤绞得渣都不剩下。
莺儿想,等下拿去扔进厨房的柴灶里,一把火烧得干干净净,眼不见心不烦!
掩月见状,连忙放下手里的姜汤,要夺过莺儿手里已缝制好的亵裤。
莺儿和掩月争抢拖拉时,手里的利剪一不小心划过了掩月的手掌,顿时冒出了一串血珠子。
莺儿眼里噙了泪花,“对不起,掩月!对不起!”
无论怎么控制自己,眼泪始终止不住,莺儿泪流满面。
“没关系的,小娘子,这么小的伤口,明日就好了!”
莺儿无声地流着泪,帮掩月包扎好手掌。
金娘和寒月打了热水进来,大家洗漱完毕后,熄灯睡下。
莺儿在鱼藻居夜里睡不好,人一天比一天憔悴。
金娘实在看不下去了,带她回到了嘉鱼园。
嘉鱼园的地龙仍然没有燃起。
好在房间小,有个暖炉房间里就暖和不少。
回到嘉鱼园的第二天,清早起来,莺儿感到头重脚轻,风寒症状更严重了。
仍然吃不下东西。
金娘让她不要去寿安堂了,说帮她请假。
莺儿无所事事,抱了寒月给她灌的汤婆子,躺在小榻上。
针黹本也不想做。
想到掩月寒月跟自己相处一场,虽然时间短暂,可谓是真心对自己好。
莺儿打起精神,决定给掩月寒月绣几张丝帕。
说做就做,莺儿构思好了图样,配好了丝线,刚下几针,就听见门外传来脚步声。
美娜的人未到声先到。
”莺娘!
表哥叫你去伺候新夫人呢!
你躲在哪里偷懒啊!”
原来,晚起的拓跋梧,刚刚携了昨夜侍寝的奚氏去了寿安堂。
没见着莺儿,便报怨说,自己屋里伺候的丫鬟既懒散又不懂规矩,也不来问候一下新夫人。
美娜便自告奋勇来叫莺儿。
莺儿发着低烧,脸皮发白,眼皮浮肿,眼圈发黑,双眸没有一点光亮。
莺儿看着自己这个糟糕的衰样,又匀了些脂粉涂抹在脸上,好歹遮了遮。
无精打采地来到寿安堂,三位夫人已经一字排开坐好。
“这是我房里的丫鬟,莺娘。”拓跋梧给新夫人们介绍。
“过来,给夫人们行个礼!”拓跋梧命令道。
“以后你们有什么需要,尽管使唤她,她会女红,洗衣做饭也还行。”
拓跋梧对夫人们说道。
莺儿跪在三位夫人们身前,给他们磕头行礼。
三位夫人都打赏了莺儿。
花氏给了莺儿一个金簪。
丘氏给了莺儿一个珠钗。
奚氏给了莺儿一对琥珀耳坠。
莺儿又谢了三位夫人。
太妃乐呵呵的,也是老生常谈,说大家要和睦相处,要服侍好王爷,要尽快的开枝散叶!
吃饭前,太妃说起几日后是乐安王的生日。
乐安王府已来了请柬,邀请府上的所有女眷一同前往。
时间过得飞快,一眨眼,三位夫人进府已经七天了。
拓跋梧夜夜宿在菡萏苑里。
下人们常常议论,三位夫人多才多艺,深得王爷欢心,日日郎情妾意,尤其是花氏承宠最多。
七天过去,夫人们终于有机会露脸了!
乐安王做寿,请遍皇亲贵胄。
在外做了几年秦州刺史的乐安王前些日子回京了。
乐安王财大气粗,今年邀请的宾客可随意带上女眷。
一般情况下,达官显贵家出门应酬的女眷必须是正室。
可今儿个,乐安王高兴,邀请的客人可随意携带家眷。
可把那些自诩天仙的小妾们乐坏了。
终于有了机会来个群芳争艳,看谁能把谁比下去,讨得自己郎君的欢心。
正室、小妾们个个摩拳擦掌,首饰捡贵重的戴,衣服捡明艳的穿,妆容按着最精致、最流行的扮。
安定王府的三位夫人与两位表妹,一早起来也是盛装打扮。
然后坐上豪华的马车,赶去乐安王府贺寿。
乐安王府位于京城的繁华地段。
以富丽堂皇出名,华丽的殿堂廊屋,楼阁交错,奇花异草,绿水潆回。
王府最出名的,是王府宴请,不必去调音坊和乐肆请乐人助兴。
王府自己养有众多的歌舞伎和乐工。
几百多名歌姬舞伎,个个都是秀眼红唇、面色如玉,身姿婀娜、娇美动人。
王侯贵戚,莫不艳羡。
乐安王是先帝最小的弟弟,封号乐安,就是让其喜乐平安。
现下乐安王府的地龙整日不熄。
从昨日开始,来送寿礼的宾客就络绎不绝。
昨日夜里,乐安王府来了一些王爷的好友,有皇亲,有战将。
来宾脱下昂贵的貂裘狐裘,仅着轻薄的襦衫,室内犹如暖暖春日,无人不觉浑身惬意。
美酒上桌,美人在侍。
筹光交错,有人心中的忿然不平喷薄而出。
“呯”地一声响,是赤玉酒杯顿在桌上发出的声音。
大家一看,是高阳王发怒了!
几杯美酒下肚,高阳王已经脸红脖子粗了。
“我朝自建制以来,朝廷莫不是重赏将士、重赏群臣!
如今倒好,来了个官俸制!
我等一年的官俸,从一品到九品,只有帛1300匹至40匹不等。
一年下来的俸禄可够我一人塞牙缝的!”
高阳王捏了捏怀里的美人细腰,灌了杯美酒至美人口中,复又嘴对嘴吸出。
高阳王尚没解气,直接在那乐伎的樱唇上咬了一口,顿时鲜血淋淋。
那伎子惨叫一声,推开高阳王,落荒而逃。
汝阳王接着泄愤,“可恨的是,那老银婆却对自己男宠赏赐不断。
王睿得赏财帛以千万亿计!
李冲成为富豪!
便是她的亲信宦官,王遇和抱嶷,前后被赏赐奴婢数百人,牛马上千头。
而我等为朝廷尽心竭力之人,如有贪赃帛一匹者,皆死。”
汝阳王说完,仰头饮下杯中美酒,好酒!。
不满的大有人在。
有人说道:“以前我等的任期为六年,虽无俸禄,但朝廷默认我等收取租调,自筹禄银。
如今三年一考,升迁罢免要看政绩优劣。
平常时日,还得小心提防御史台的监视。”
那个才说罢,这里又有人说:“说什么贤才上任,庸才淘汰!
我等先祖,也是提着脑袋,浴血马背,帮着太祖打下了江山!
到了我等这里,实封爵、开国爵,本来有食邑的。
后来说降就降,例降爵得了个虚封!
如今天下太平了,鸟尽弓藏,没了赏赐!
得勒,皇恩浩荡!
给大伙儿来了个俸禄,叫我等能天天喝粥熬过一年。”
“我等尚有粥喝,后世子孙呢?
不想喝西北风,必是要长得雄伟仪美,成为她床上新宠?
想我云代儿郞,何至于低到此等地步!”
一时厅内怨声不断。
“乐安王,你起兵自立吧!我们一定追随你!”有人说道。
“对!如今牝鸡司晨,乱我朝纲!”
“老银婆重用汉人,实行汉化,还想迁都洛阳,乐安王,我拓跋鲜卑就要毁在她的手里了!”
“乐安王,你也是太祖嫡系子孙,拓跋一脉打开的江山,要靠你来守护啊!”
“是啊,乐安王,宫里的那位是个扶不起的阿斗!
事无巨细,全凭银婆做主!
自己头上戴了绿帽子,也不敢吭声!
“对,这种人,怎堪为帝王!”
“乐安王,举事吧!不要犹豫了!”
群情激愤!
于是,乐安王生辰的前一夜,在王府的某间屋子里,一群人歃血盟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