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陆杳杳带着罗老夫人去了庄院后方的一个小院子。
这是她专程开辟出来堆放纸张以及书籍的地方,完整的活体印刷术模板也在这里。
“罗老夫人请。”
罗氏微微欠身,迈步进入房间,只一眼她的瞳孔就是猛烈的收缩起来。
这是一个库房,面积很大,共分为三个区域,最右边放着的是活体印刷术的模板。
而中间这个区域堆放得则是印刷好的书籍,这些都是以前陆杳杳闲着没事让人捣鼓出来的,种类虽然比不上世家大族,但也着实不少。
而最左边堆放的则是干净的纸张,层层叠叠的堆放着,每一张都是三尺长,两尺见方,目测少说也有好几万张,甚至说十万张。
作为董家嫡出一派的媳妇,罗氏见过的书籍和纸张不在少数。
董家名下拥有的造纸工坊,已经印刷工坊也不少。
但那可是董家几百年累积下来的啊,可是呢?
就目前她所了解的,董家最大的造纸工坊内拥有的纸张都还比不上陆杳杳这个库房里储存的。
要知道传统的造纸工序非常繁琐,不光产量低,而且纸张的面积也不大。
纸张弄出来的书籍为什么珍贵,原因就在这里。
因为产量低,价格就会增加,一本书所需要用的纸张可不少,寻常人家的子弟谁能买得起?
而那些有钱的人家的,拿着钱也买不到。
毕竟,需求纸张的地方可不少,朝廷就不用说了,这算得上是纸张消耗的最大客户。
其次就是国子监以及各地的书院,再来还有勋贵,世家自身。
就原本的那点产量,那里能支撑得了如此多的消耗?
数量少是其次,还有一个问题,就是书籍母本几乎都掌握在各大世家,已经皇家手里。
各大世家为了垄断读书人,书籍什么的,是不可能随意的放出来。
皇家呢,他们倒是想要放出来,但是那些书籍何等珍贵?又没有足够的纸张可供誊抄。
再来就算皇家很舍得,放了出来,这里面的风险也不小,若是出了什么岔子,这些母本被毁,那损失会有多大?
所以,即便没有新的印刷术,单单一个造纸,就能对世家大族带来不小的冲击。
“这些纸张...”
“是我让人弄出来的,眼前这些不过只是一个小工坊半个多月的产量而已。”
听到这话的罗老夫人瞳孔又是一缩。
一个小工坊半个多月就能弄出这么多,这要是大工坊,或者很多个工坊一起投入生产,那一个月得有多少纸张出产?
简直不敢想象,若是这些纸张流露出去,世家会受到何等影响?
在这里,得说一下,各大世家之间的联系都非常深,可不光只是有姻亲关系。
在各自的生意上也都有诸多合作。
就说董家的纸张和书籍,他们自然是占了大头,但别的世家,也或多或少都有一定量的份额。
同样,其他世家的生意,董家也会有一定量的份额。
彼此之间关系非常紧密,也正是因为这样,朝廷以及皇家才那他们这些世家没有办法。
毕竟不管对那一家动手,都会损害到其他人的利益,真真是牵一发动全身。
单独的一家,皇家想要收拾起来,没有什么压力,但是全都联合在一起,那皇家就不得不重视了。
常言道,千年世家百年皇朝,这可不只是随便说说。
几乎每个王朝更迭的背后,都有世家的影子在里面。
“罗老夫人,这边请。”
陆杳杳又带着罗氏去到右边的印刷区域,亲自上手为她展示了一番。
此时此刻,罗氏已经完全惊呆了,她是怎么也没有想到,印刷居然还能这样。
同时也明白了这东西到底是何等的可怕。
可以说,这东西一旦放出去,世家几乎等于是挖了世家的根。
这一刻她心里涌现出了一抹杀意。
没错,他们都低估了陆杳杳捣鼓出的造纸和印刷术的可怕。
原本她只是以为陆杳杳弄出来的东西,也就跟他们原本拥有的相差无几,就算对他们会有一些冲击,但是损失也在可接受范围。
但是现在见识到了真正的全新改变,她心里第一个想法就是扼杀,无论如何都不能让这样可怕的东西流传出去。
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就在她眼神变化的一瞬间,站在她面前的陆杳杳嘴角微微一勾。
然而,她这淡淡的一笑,可是把罗氏瞬间惊醒,背脊立马爬上一层冷汗。
突然的冲击,让她都忘记此时此刻所在的地方。
“县主你...”
“无需掩饰,也不必解释,我能理解。”
陆杳杳直接打断了她的话,继续道;“董家是难得清醒之人,罗老夫人也是个聪明人。”
闻言,罗氏心神一凛,再次看向陆杳杳的目光就变得很不一样了。
说实话,这次过来拜访陆杳杳,她心里或多或少是有几分轻视的。
觉得不过就只是一个才及笄的小辈而已,就算有几分能耐,获得了县主之位,但是那几分能耐,在他们这些传承悠久的世家大族面前实在不够看。
但是现在,她心里的轻视已经全都收敛起来了。
甚至说不光是没了一丁点的轻视之心,放到还生出了浓浓的忌惮。
是啊,从对方目前的表现来看,她应当是非常清楚这两样东西的可怕,也很清楚这两样东西传出去,会对世家带来何等威胁。
别的人,藏着还来不及,她呢?
却主动的带着她过来看,这份自信,让罗氏非常吃惊。
也非常的搞不明白,她到底是那里来的如此自信,难道世家真就一点都不能让她忌惮和害怕吗?
面对这样的人,轻视?那无疑是愚蠢的。
此时的罗氏已经不知道要说点什么了。
她现在就只想着快点离开这里,把这里的所见所闻告诉丈夫,让他去分析应当如何应对。
想到这里,她连忙欠身道;“县主大才,老身佩服。”
“今日所求已经得到答案,老身就先告辞了。”
“不着急,我还有些话想同罗老夫人聊聊,还请您受累移步前厅。”
闻言,罗氏心里一沉,难道对方不打算放自己走了?
她怎么敢?
虽说心里低沉,但是表面上却一点不显。
“那县主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