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部落里篝火一片。哭声与议论声断断续续地传出。
族长神情严肃地看着躺在地上的一排兽人。一个三纹兽人正低声在他耳边说着什么,他的胳膊上还流着鲜血……
人群中传来一句:“医来了!”
挤得密密麻麻的兽人立刻散开一个足以容纳三个兽人通行的路。
医神色匆匆地赶来,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个少年,两人的腰间挂了数个大小不一的兽皮袋,不时传出瓶罐碰撞的叮咚声。
“快让开。”族长对着那些正在一旁哭泣的亲属说道。
医大致扫了一眼,他们身上都有一道狰狞的爪痕,血肉翻涌,但这对兽人来说并不算重伤。真正使他们丧失行动能力的是——毒。
地上的雄性兽人眼周墨黑,皮肤上黑筋毕露,身体还时不时地抽动,隐隐传来一股子怪味儿,他皱了皱眉头。
年轻的兽人一一扒开兽人们的嘴巴,用一根绿色的草茎模样的东西在他们的口中滴入了液体。兽人们身上萦绕的死气瞬间消失了大半,伤口已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长长的黑色斜刘海遮住了他的一只眼睛,另一只眼睛里有什么东西钻了出来,没入了兽人们的体内……
医跪在一个兽人旁边,从兽皮袋中取出一个封在液体中的巴掌大的银刀,动作娴熟地在兽人裸露的胸口处划了一个微小的十字。
一滴黑紫色的鲜血被挑到刀尖上,他放到鼻尖一嗅,舌尖一卷,双眼在瞬间变成竖瞳,半响,他开口道:“这是南地的毒——腐草萤。”
“能救吗,伟大的医!”一个身躯佝偻的年老兽人眼含泪花,希冀地问道。
全场的目光都聚集在他身上,连呼吸都放轻了。
“我尽力而为。”医的表情沉重。南地的毒,需要用南地的药!
族长的眸光暗了下来,医也算是他的兽父了,这么多年的相处,要是再看不出来他在撒谎,这个族长也就不用当了。
年轻兽人微不可查地摇了摇头,哪里有那么简单,医还是太善良了。他走到那个三纹兽人面前,笑容如雨后的阳光一样温柔:“我来给你治疗一下吧,这种伤口是不会自行愈合的。”
……
众人散去后,巫和族长,以及那个年轻兽人走进一间封闭的地屋里。
族长不再掩饰自己的怒气,一拳狠狠地砸在了地上,一个硕大的拳印坑出现在地上,不过片刻,又恢复如初,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
“他竟然这样对自己的族人!比他父亲还要过分!当初就不该接纳他。”
医已经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陷入了沉思:银羽私自把一条人鱼藏着部落里,族人发现后,他接着带族人去看的机会,趁机服用力量晶石强行提升至三纹,凭借着毒药重伤了族人,带着人鱼逃走了。
年轻兽人声音温润:“据我观察,这个毒药不是自然产出的,而是经过了较为复杂的加工合成。”他顿了一下,医没有反驳他,而是点点头,承认了他的判断。
“银羽没有去过南部,也没有去过交易地。他为什么会得到这种毒药呢?联想一下现在的季节……我推测,有一伙来自南方或者经过南方的流浪兽人来到了黑土部落附近。还有另外的可能,这药是那个人鱼族兽人带来的”
族长早就知道事情不像医说得那样简单,冷静下来后:“第一种可能性很大。银羽既然随身携带着那种毒药,证明他早就做好了打算。说不定,他早就通过什么手段和流浪兽人联系上了……”
“部落里最近一定要加强警戒,雌性们在没有雄性兽人陪同的情况下,不能走出部落。而且,算算时间,他们也该出现了……”年轻兽人继续补充。
族长想到了什么,神色一动,刚想开口,医的话却让他愣住了。
“虽然我已经配了药给他们,但是,如果明天他们的情况没有好转的话,就必须拜托巫了。”
“已经严重到这个地步了吗!”
“玉,把你的结论详细地说出来吧。”
“我用精神触手探查了他们的身体,这个毒非常猛烈,或者说,这毒里添加了加速扩散的物质,寻常的药根本赶不上它的扩散速度,不出七天,他们必死无疑。”玉的言辞笃定,眼神却有些飘忽,他好像漏掉了什么重要的东西,这种感觉,很不好。
……
一个月前,南海上,狂风大作。
云层被迫遮住了月亮,巨大的海浪拍打着礁石。一个浪头过后,原本空空如也的礁石上多出了一个兽人。云层再次被吹走,一束月光垂了下来,照亮了这个兽人充满戾气的翡翠般的眼睛。
他露出一口尖牙,看着某个方向:“最好别让我找到,不然,看老子怎么揍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