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城。
一轮弯月寂静悬空,夜色模糊了大海和陆地,只有阵阵浪涛声。
一艘白色游轮停在暗夜的茫茫大海上,微弱的灯光虚虚的笼着靠着船舷穿婚纱的女人,不等视野拉近,忽然“咚”的一声,落入冰凉的海水。
从阴影处探头探脑的走出一人,和趴在船舷上四处张望的人对视。
“掉哪了?”
“就那里。”
“怎么没人?”
“挣扎几下就沉下去了。”
“真沉了?”
男人一巴掌拍他脑袋上,压低声音:“那还有假,不会水又没人救,多半是要死透了。”
两人高兴一笑,确定那个女人绝无生还可能之后,才对着游轮里大声喊叫起来。
“不好了,新娘子落水了。”
“快来人啊,新娘子落水了。”
喧闹的游轮内部,正进行着精彩表演,被这么一嚷嚷,顿时跟摁了暂停键一般,所有人都冲上甲板。
冲在最前面的保镖面色严肃:“新娘子掉下去了?”
“对,赶紧下去救人。”
海面漆黑无边,更是看不见人影,可听说新娘子掉下去,保镖沸腾了,一个个跟下饺子似得跳下去营救。
甲板上的人也都表情各异,有看戏的,有慌张的,盯着被手电筒照亮的海面。
“新娘子怎么就掉下去了?这才刚嫁进傅家,一天好日子没过就要死了。”
“可不是,怕是没这个享福的命吧。”
“要是真死了,明天新闻可就精彩了。”
角落里看戏的几个女人叽叽喳喳,满脸幸灾乐祸。
闻家老头好不容易攀权附势把女儿嫁进傅家,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白瞎了谋算。
甲板上人越来越多,跳入海中营救的人也越来越多,可就是谁也没找到新娘子。
眼看着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大多数人唏嘘,这多半是死了,就算捞上来也没气了。
闻姝听着四周盖过海浪的沸腾声,动作迅速的游到游轮屁股后面。
刚才她不过是靠在船舷上透口气,眺望远处漆黑的天幕,忽然被人从身后一推,猝不及防的坠入冰凉的海里。
身上婚纱湿了水,不断拖着她下坠,好在及时扯掉身后的大拖尾,这才浮出水面。
她故意绕到游轮屁股后面,趁没人注意,悄的爬上来。
也不知是谁忽然一声尖叫,顿时大家视线都跟着看过来,下一秒,惊恐不安的盯着缓缓走来的女人。
灯光下,她烈焰红唇,一身洁白曳地婚纱,披头散发,赤足而立,水从裙上滚落,脚边一圈全是水,在不断蔓延。
她身形稍动,更是吓坏了靠近的女人。
“啊,有鬼~~”
闻姝冷笑驻足,慢条斯理的拨弄着湿漉漉的黑发。
人群自动让开,众星拱月般的男人大步走来,强大的气场扑面而来。
灯光落在他矜贵、精致的眉眼之上,一双黑眸熠熠生辉,此刻正深邃犀利的紧盯着她,抿着不悦的薄唇,收着线条如锋的下颚。
她视线从他颀长的身影往下,掠过性感的喉结,宽厚的肩膀,黑色西装下的劲腰,最后落在左手缠着的一串佛珠上,和他整体形象显得几分突兀。
闻姝打量着他时,傅延聿也紧盯着她,明明落入海中一身湿漉漉,却高昂着头颅,黑发披散在脑后,露出一张精致又惊艳的面庞,似暗夜里的精灵。
明明是艳丽的五官,眉眼间又多了丝清纯,饶是见过许许多多美人的傅延聿,也不由得多停留几秒。
水珠从发上滚落,顺着侧脸、天鹅颈,无声没入抹胸内。
明明一身狼狈,却又张扬着支离破碎的美,似雨后打残的娇艳玫瑰。
躁动的人群随着傅延聿的到来瞬间安静,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她提着裙摆朝着她的新郎一步步走去,裙摆滴落的水珠似步步生莲。
不等她走近,傅延聿忽然脱下西装罩她身上。
“带太太下去。”
男人一声令下,保镖护送着她。
“等下。”
闻姝目光掠过惊讶又看戏的众人,冷着嗓子开口。
“刚才是谁最先呼救?”
很快两个服务生被推了过来,弓着腰忐忑不安的立在跟前。
闻姝稍稍打量,便认出其中一人。
她落入水中之后,抬头恰看见船边张望的男人,语气凌厉起来。
“麻烦你们跟我走一趟。”
话落,司文妤讥诮出声:“闻小姐,你是不是喝多了自己掉下去,现在诬陷是旁人推你下去?”
闻姝转眸,对上她挑衅、怒视的眼。
视野近了,司文妤嫉妒如狂,紧咬牙关。
传闻真他妈不可信,闻家四小姐相貌平平,说这话的人是瞎子吗?
她一个女人都看的心动不已,更何况是男人。
“我有说是他们推我下去?”
“你现在仗势欺人的要带走他们?”
“你怎么知道不是感谢呢?他们可是第一个呼救的呢。”
“你……”
tooyoung!
闻姝粲然一笑,脚步一转进了舱内,身后跟着众多保镖。
尽管她走了,甲板上仍旧热闹着呢。
今天是傅少和闻家四小姐婚礼,虽简单操办,也请了不少圈内朋友,大家早就对新娘子议论纷纷,奈何一直没出来。
这不一露面就闹得气氛高涨,容貌更是惊艳众人,有些胆大的已经开始去傅延聿面前恭喜了。
男人神色寻常,一双黑眸似笑非笑,不经意的落在新娘子离开的方向。
闻姝重新回到屋内,化妆师不知外面发生的事,瞧见她这般模样回来吓坏了。
“这是怎么了?婚礼马上就要开始。”
她充耳不闻,指着外面的两人。
“给我进来。”
两人吓得扑通跪在地上求饶:“傅太太,真和我们无关,我们只是凑巧看见您掉下去。”
“是吗?”
她就算是喝了酒,也不会蠢到掉进海里。
她微俯着身笑:“那你看见我是怎么掉下去?”
“我们看见的时候您已经悬空了,没来得及拽住。”
“这么说,我还要多谢你们。”
闻姝忽然一反常态的拍拍他肩膀,更是把人吓得直发抖。
她深知问不出什么,自己在游轮上孤军一人,即便傅延聿怕是都不相信她,加上又没证据,这件事只能就此揭过。
她想不通自己得罪了谁,傅延聿不可能会动手,那又是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