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凉看着醒来的闻姝,终于露出许久没见的笑。
本就长得极为好看的男人,这一刻更是妖孽。
好像身上伤都不疼了,整颗心都是雀跃的。
他仍旧握着闻姝的手,更是激动的凑近了笑。
“你成功了,闻姝。”
他笑的像朵花,全身都是抑制不住的喜悦。
医生上前检查,挤开他的位置,谢凉站在床尾看她。
这段时间她瘦了很多很多,面色也十分难看,但没关系,只要人醒来,后面可以慢慢调理。
他心里已经把后面可能发生的事过了一遍,短短时间内,脑子里像播放了20集电视连续剧,就差结婚生子了。
医生给病人检查着,询问着,但很快发现不对。
病人只是醒来,既不说话,也没反应。
这下医生更慌张了,脸色吓得快比病人都白。
谢凉也逐渐发现不对,他叫着闻姝,她却只是淡淡的看着他,没有任何动作和言语。
他压抑住内心的恐慌,更是大步回到她身边。
“闻姝,你认识我吗?”
她仍旧没有反应,反而又虚弱的闭眼。
这一刻,谢凉极力安慰自己,她只是刚醒来太虚弱了。
他抖着手给她掖好被子,扭头出去,医生也都跟着一起。
等到外面,他终于控制不住开始发火,怒着一张脸质问。
“这是怎么回事?”
医生哪敢说可能是大脑缺氧时间久了,受到损伤。
“二少,你别急,我们马上给病人进行检查。”
“立刻、马上。”
他叫嚣着,又怒又怕,甚至不敢看里面。
万一她以后就变成这样,那该怎办?
他完全不敢深想下去,她还那么年轻。
谢凉急的团团转,这一刻恨不得把傅延聿千刀万剐,打他那几拳真是便宜他了。
此刻傅家,佣人正在收拾着一片狼藉的客厅,傅延萱在给大哥上药。
他一张英俊的脸被打的鼻青脸肿,几乎惨不忍睹。
谢凉下手真狠,恨不得打死大哥。
她心疼又愤怒,可也知道他是为嫂子出头。
他带来的那些花圈,全被大哥扔掉,就连这个家,也不能说一个死字。
他即便苦苦坚持,嫂子也回不来了。
于是她鼓起勇气开口:“大哥,如果那个人是嫂子,你就那样对她?不去认领,让她一个人冰冷的躺在那里?”
她的话顿时刺激到平静的傅延聿,他的心再次变得愤怒又痛苦,一旦想到打捞起来面部全非的女尸,他就无法接受。
他全身紧绷,薄唇更是抿成一条锋利的线,无比坚定着。
“那不是闻姝,你嫂子不会变成那样。”
“大哥,你只是在自欺欺人罢了,嫂子在水里泡那么久,她……”
“滚,给我滚出去。”
不等她说完,傅延聿就暴怒着赶人,即便是他亲妹妹,也不能说她死了。
她哭着被赶出来,推到大门外,又回头哭着敲门,可里面毫无回应。
傅延聿根本不相信她死了,也不准其他人说。
他现在就是个怂货,不敢面对现实。
傅延霖站在走廊上,看见傅延萱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心里同样难受。
他刚对傅家有点好感,现在嫂子死了,好像他又没了家。
他忍住内心巨大的悲伤扭头就走,好像只要他走的快,就可以不必伤心一样。
整个傅家都笼罩着浓浓的悲伤,压抑的人喘不过气。
他一口气跑出来,站在院子里大口喘息,死死的捏紧拳头。
他前脚开车离开,又过了会,傅延聿顶着一张大花脸下楼,周身满是颓废又压抑的气息。
他似是毫不在乎脸上的伤,甚至连遮掩都懒得。
傅延萱见大哥一幅要出门的样子,也不敢拦着,只好让保镖跟着他。
陈越先一步到,在门外等着。
傅延萱赶紧跑过去扯着他袖子小声交代:“陈总,麻烦你照顾好我大哥,别让他做傻事。”
陈越点头:“放心吧,三小姐。”
现在傅少不会做傻事,至少得等把傅太太的事了结。
至于了结后,他会不会做傻事,他是真不知道,毕竟他现在看着和死也差不多了。
傅延聿沉默的上车,他手里攥着个镯子,拿在手里反复看着、摩挲着。
陈越回头看了眼,只觉得眼熟,那是傅太太的东西。
他也沉默着,不忍在看。
很快车子到殡仪馆,傅延聿几分木讷的下车。
他眼里无光,一片死寂沉沉。
陈越怕他再次崩溃,直接建议:“傅少,要不就别看了,直接把人领走吧。”
他眼睛转了转,没说话,脚步却不停的往里走。
陈越顿感不妙,傅少肯定又要去再看看。
打捞当日,他也只是看了眼,差点恶心的吐出来,连饭都吃不下。
傅少这是自虐啊,是想一天天的折磨自己,永远清楚记着。
他紧紧跟随,更让保镖随时做好准备。
他们进入停尸房,工作人员按照编号打开。
傅延聿再次看见那具面目全非的女尸,整个身体都肿的认不出,皮肤更是已溃烂。
他眼睛一眨不眨,死死粘在上面,内心在滴血。
这是他的闻姝啊,尽管她变成这样,也是他最爱的闻姝啊。
别人不忍看,他却不能不看。
他久久立在身侧,工作人员都表示佩服。
毕竟许多家人来认领,面对这样情况,可能看一眼便放弃,毕竟什么面容也看不出。
可傅延聿不仅看着,更忽然伸手,吓坏了陈越。
他刚要阻拦,便见他掏出镯子,竟要给她戴上。
可尸体早就泡肿了,手腕那么粗,镯子压根戴不上去。
傅延聿执着着,一次次的试着。
陈越越看越难受,索性背过身子,他又听傅少沙哑着嗓子。
“阿姝,我来带你回家了。”
延萱说的对,他怎么能忍心让她一个人冰冷的躺在这里。
傅延聿终于给她戴上,流着泪握上肿胀不堪的手,仿佛永远牵在一起。
他苦苦挣扎了几天,最终不得不面对残酷的现实。
他的阿姝死了,死在那片大海里。
工作人员拿来文件:“在这里签个字吧。”
陈越将文件递去,傅延聿看着上面的字眼,忍着痛一笔一划写下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