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第一次在外过春节

有了班长的全力支持，又有副班长王晓明亲自参加，唐晓晨这个“导演”当得很顺利。

节目排练效果完全按照他的预先设想逐步显现，经过排里、连里和团里的层层筛选，最终列入团春节文艺汇演节目单，并经过了两轮彩排，就等着在团里一展风采。

其实唐晓晨本来还想申请一个节目，就是音乐武术表演。他看过文艺汇演节目单，这应该算是比较新颖的节目。但想想又觉得不要太高调，还是明年再申请吧。

就在文艺汇演正式开始前两天，连里外出铺设光缆的老兵们都回来了，新兵连一排长也同时归队。

老兵们以一种过来人的姿态时不时调侃着新兵蛋子，新兵们则是羡慕地看着老兵们相对自由的言谈和举止。

连里老兵多了，新兵每次洗漱、上厕所都能碰到老兵，那一声接一声地“班长好”响彻走廊，再加上临近春节，也少了往日训练的紧张气氛，整个连里洋溢着喜庆的氛围。

那天晚上，全团文艺汇演圆满落幕。团指挥连的“三句半”节目非常精彩，唐晓晨他们卖力的演出获得了全团战友们开心的笑声和热烈的掌声，尤其是王晓明用东北话飙出的那“点睛”半句，现场效果最强烈，惹得团领导们都顾不上仪态笑得前俯后仰。

演出结束后当场评奖，唐晓晨他们众望所归，获得了一等奖。四个人上台领奖时个个神采飞扬，尤其是唐晓晨他们三个新兵，全团新兵里就他们三个人获奖，而且还是一等奖，江浩更是开心地把脸涨得通红。

王晓明作为代表从团政治部主任手里领取了奖怀，主任和他们每个人都握了手。和唐晓晨握手的时候，主任还用另一只手拍了拍他的肩，赞许地说：“你这个编剧、导演、演员表现得很好，不愧是我们团的宝贝。”

当时现场声音很吵，王晓明他们三个没有注意到主任说的话，倒是唐晓晨感到受宠若惊。

“宝贝”两个字都用在自己身上了，团里这是多重视自己。他当时就暗暗下定决心，接下来的时间里一定刻苦训练，要对得起“宝贝”这个词。

团指挥连连长和指导员十分高兴，尤其是连长。连里新兵来报到的时候，连长已经带队在外铺设光缆，还没和新兵正式见面。正好借这个高兴的事，和指导员一商量，演出结束后第二天就召开新兵连大会，既正式和大家见了面，又好好把唐晓晨他们夸了一番。

张海生打心眼里替唐晓晨高兴。这个比自己小两届的大学生确实有过人之处，今后在团里一定会有机会大放光彩。只是前两天得知自己有可能要调到别的部队，今后就默默祝福他吧。

林强自然也很高兴，自己带的新兵在全团面前露了脸，他这个班长功不可没，让连里、团里各级领导都看到了他的能力。

王晓明则很感激唐晓晨，给了这个机会让自己抛头露面，也弥补了去年的遗憾。江浩更不用说，一有空就不停地找唐晓晨聊天，兴奋了好几天。

唐晓晨对获奖倒是没有太多兴奋，毕竟在大学里参加各种活动获得的奖项太多了。他兴奋的是团政治部主任口中的“宝贝”二字，这才是关键，决定着他在团里的未来。

这样的兴奋没有持续两天，一九九七年农历牛年的最后一天——除夕来了。

这是唐晓晨长这么大第一次在外过年。除夕当天，虽然没有放假，但除了打扫营房卫生外，其他时间都在为晚上连队聚餐、看春晚做准备。

下午四点多钟，全体新兵就被各班班长带到了食堂包饺子，晚上聚餐除了加餐还有饺子吃，只是饺子要自己包。

炊事班已经把饺子馅拌好，青菜馅的，里面混着一点肉末。一大团面也已发酵好墩在桌上，旁边放着一根擀面杖。

林强简单分配了一下任务，大家就按照分工动起手来。

“大家动作快点，别到聚餐的时候馅和面皮还没包完。包多包少都是各个班自己吃，难得有机会放开吃，别可惜了。”

大家一听班长这么说，动作更加麻利起来，不管饺子包得怎么样，至少今晚可以放开大吃一顿。

晚上开饭时间提前，饭菜也比往日多了几样，新兵们这么多天终于饱餐了一顿。二班的饺子包得不怎么样，很多饺子在锅里就“咧了嘴”，但就是这样，仍被大家吃了个精光。

晚饭过后稍事休息准备集体看春晚。

因为是除夕，难得让新兵在营房里自由活动，没有安排其他事情。林强和王晓明分别带着一个新兵去出个短公差，剩下的人就在营房里休息。

现在班长不在，大家坐得都比较随意，有的坐床上，有的坐小马扎上，几个人凑在一起低声聊天。

唐晓晨先开口：“马上就要看春晚了。想想这是我长这么大第一次没有和家人在一起看春晚，还真不习惯。”

唐晓晨是有感而发，也确实是想家了。然而在除夕这样一个特殊的晚上，因为这样一番话，让大家想家的情绪一下子全部迸发了出来。

大家一个接一个回忆着往年在家过年的情景。正说着，突然传来了轻轻的抽泣声，原来江浩被大家的情绪感染，控制不住了。

江浩这一哭，所有人也都控制不住了，个个都是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有一个还带着哭腔唱起了《军中绿花》。

这首歌本身旋律就比较凄凉，再加上唱到“亲爱的战友你不要想家，不要想妈妈……”时，大家想家的情绪被拨动到了极致。

唐晓晨怕被班长回来看到这个情景，赶紧抹了抹眼泪劝大家：“好了好了，不要唱了，都怪我提到这个话题。反正刚才想也想了，哭也哭了，现在就想想待会看春晚怎么乐啊乐吧！”

江浩一听唐晓晨这话，边擦眼泪鼻涕边咧着嘴笑，滑稽的表情把其他人也逗得笑了起来，营房里悲伤的情绪稍稍缓和了一点。

晚上全连集体看春晚，电视里的春晚“星”光灿烂，那么多明星同台演出，节目个个精彩。唐晓晨把自己完全沉浸在节目里，让欢声笑语冲淡自己想家的情绪。

第二天大年初一，之前就通知早上八点吹哨起床。

到部队一个多月了，新兵们终于可以象征性地睡个懒觉，虽然在家的时候，大多数新兵大年初一最起码睡到吃午饭才起床。

而这对二班的新兵来说更是天大的喜事。终于不用凌晨五点多钟就痛苦地起床，特别是后来林强已明确表示二班夜里不再单独搞紧急集合训练，所以一觉可以放心地睡到早上八点。

那天夜里个个睡得都很香，有人还在梦里笑出了声。

团里从除夕那天就算放假，一直到大年初四下午六点结束。当然，对新兵们来说放假并不是完全自由活动，更不可能离开连队外出。

刚开始，新兵们想家的情绪很浓，林强一直在想办法缓解，好在连里组织开展了一系列迎新春活动，林强鼓励新兵们尽量全部参加。

在林强的鼓励下，新兵们纷纷报名。唐晓晨自然也不例外，报名参加了篮球、乒乓球和歌咏比赛，虽然一个也没有获奖，包括篮球比赛——有段时间没打篮球了，动作生疏。但不管怎样，到底缓解了想家的情绪。

在五天的假期里，尽管有很多自由支配的时间，但唐晓晨没有给家里和同学们写信，难得有机会好好放松一下，他想等到假期结束再挤出时间写。

五天的放假时间对新兵们来说太珍贵了，假期一结束，新兵们又投入了紧张的训练中。

新兵训练三个月，这才过去了一半时间，唐晓晨想着政治部主任口中“宝贝”二字，准备咬咬牙再坚持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