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又到了一年的金秋时节,由于团里按照上级要求进行备战训练,唐晓晨打算十月回家探亲的愿望落空了。
和童燕燕的书信联系仍在继续着。唐晓晨自己也说不清两人现在的关系,总觉得悬在中间,需要一把外力打破平衡。至于是向后退回同学关系,还是向前明确男女朋友关系,就看是什么样的外力了。
好不容易等到备战结束,已是二〇〇二年十二月初,唐晓晨立即申请回家探亲。
就在出发的前一天,唐晓晨收到了阮安文的来信。然而,这封来信犹如晴天霹雳,让唐晓晨顿觉天旋地转!
去年唐晓晨回家探亲的时候,阮安文曾说要找机会帮唐晓晨侧面了解一下童燕燕的情况。现在,阮安文把打听到的情况摆在了唐晓晨眼前。
阮安文告诉唐晓晨,童燕燕之所以突然从原先的厂里辞职,是因为当了厂长的“小三”,并且怀孕流产,被曝光后,她在厂里呆不下去了,所以辞职换了工作。
阮安文在信里也表达了自己的看法,认为这就是童燕燕的难言之隐,所以她一直没有接受唐晓晨的表白。阮安文委婉地建议唐晓晨放弃童燕燕,重新去寻找合适的另一半。
唐晓晨将阮安文的来信看了好几遍,每看一遍就如心口被割了一刀,但他始终无法相信这就是事实。
“肯定不是这样的!”唐晓晨恨不得立即打电话给童燕燕求证,但很快冷静下来。
明天就要回家探亲了,一切等见了面再说。
又一次回到家,父母仍是为唐晓晨准备了丰富的晚餐,但唐晓晨根本没有胃口。
父亲发现唐晓晨情绪不对:“怎么感觉闷闷不乐的,是身体不舒服?”
唐晓晨这才发觉自己状态不对,连忙强颜欢笑:“没有!”
母亲也看出来了,关心地问:“是不是路上劳累了?毕竟坐了一天的火车。”
唐晓晨强行调整着自己的面部表情,装作若无其事地说:“可能是吧,不过没事!好了,我吃饱了,休息去了。”
说完,唐晓晨站起身,径直走进了自己的房间。
父母对望了一眼,总觉得唐晓晨有什么心事瞒着他们。
唐晓晨关上门,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了半天,终于拿起电话,拨通了童燕燕家的电话号码。
“喂?”电话里传来中年男人的声音,应该是童燕燕的父亲。
“叔叔,您好!我是童燕燕的同学,请问童燕燕在家吗?”
“哦,你是她同学啊!她不在家,和公司同事出去聚会了。”
唐晓晓十分失望,他现在急切地想见到童燕燕:“请问您知道她在哪里聚会吗?我有事找她。”
“这个不知道,她没说。你要不打她手机吧!”
“她有手机了?我没有她手机号码。”
“刚买不久,她没告诉你号码?”
“哦,我是在部队当兵的,休探亲假,今天刚到家,可能她还没来得及写信告诉我。”
“那你是唐晓晨吧?我听她提起过你,说你在部队发展得很好,现在都当什么站长啦!”
“对,叔叔,我是唐晓晨。麻烦您告诉我她的手机号码吧!”
“哦,好的好的!你等一下,她才买的手机,号码我还没记住。”只听电话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听着应该是翻什么东西。
“好,你记一下啊……”
唐晓晨赶紧记下了童燕燕的手机号码。
“谢谢叔叔!”挂断电话,唐晓晨又迅速拨通了童燕燕的手机。
童燕燕正在饭店和同事们聚会,听到手机铃响,她看了一眼来电号码,是唐晓晨家里的电话。
她心突然猛烈跳动起来,愣了一下,接通了电话:“你好!”
唐晓晨听到电话里传来朝思暮想的声音。
“是我,唐晓晨!”唐晓晨尽量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唐晓晨?你回来了?”童燕燕连忙和旁边的同事打了招呼,站起身走到包厢外。
“对,休探亲假,刚到家。刚才打电话到你家,你爸说你不在家,给了我你的手机号码。”
“哦,今天一个同事过生日,大家一起到饭店庆祝一下。我刚买的手机,还没来得及告诉你号码。对了,你回来也不提前说一声,那明晚喊同学们聚聚,给你接风。”
“我今晚就想见你,你聚会结束了打个电话给我。”
童燕燕听出唐晓晨语气不对:“怎么了,有什么急事吗?”
“没有,就是想见你了!”
要是换一种语气,童燕燕肯定会认为唐晓晨又想表白了,但现在这个生硬的口气,让她有种不祥的预感。
她沉默了一会:“好,我现在就和同事说有事先走了。我们在哪里见面?”
“就在朱方大学旁,以前上学时我们几个经常去的那个茶楼,我现在过去等你。”
“好的,我和同事打个招呼就过去。”
童燕燕走进包厢和同事打了个招呼,然后骑着电瓶车赶往茶楼。
唐晓晨放下电话,走出房间和父母说:“我出去下,和同学约了聚聚。”
母亲问:“刚回家就出去聚会?看你状态不太好,今晚就在家休息一下,明天再聚不行吗?”
唐晓晨边穿外套边说:“已经约好了。对了,钥匙在哪,我骑电动车过去。”
母亲还要说,父亲示意她别说话。
父亲对唐晓晨说:“钥匙在鞋柜上。你旅途一路辛苦,今晚聚会就不要喝酒了,注意安全。”
唐晓晨说:“不喝酒,就聊聊天!”说着,拿上钥匙出了门。
到了茶楼,环顾了一圈,童燕燕还没到。唐晓晨便坐在了熟悉的角落里,那是他们上学时聚会常坐的位置。
不一会儿,童燕燕也走进了茶楼,她进门就朝那个角落看,果然看到唐晓晨坐在那里。
唐晓晨也看到了童燕燕,他心情复杂地朝她点了点头,示意她过来。
童燕燕坐在了唐晓晨对面。
服务员走了过来,问唐晓晨要点什么茶。
唐晓晨点了两杯红茶,又点了一份零食套餐。
童燕燕说:“我刚从饭店吃完饭过来,零食就不用点了,喝杯红茶就行。”
唐晓晨像是没听见童燕燕说的话,对服务员说:“就按照这个上吧!”说完,眼睛直直盯着童燕燕。
童燕燕竟一时有些心慌,坐在那里不知所措。
服务员很快将两杯红茶和零食端了过来。
唐晓晨接过杯子,慢慢喝了一小口。他心里憋了太多的疑问想要问,但当看到童燕燕那一副不知所措、楚楚可怜的样子,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更不知道开了口又该如何收场。
童燕燕也接过杯子,她没有喝,而是低着头想着什么,终于她先开了口:“你这么急着见我,为什么又不说话?”
唐晓晨脸上露出了痛苦的表情,他缓缓地问:“你前年从机械厂辞职到底是什么原因?”
童燕燕之前已隐约感觉到了什么,但当唐晓晨这样说出来时,她的手还是不由自主抖了一下。
但她很快镇静下来,看着眼前的杯子说:“没什么原因,就是不想干了。”
“是当了小三待不下去了吧?”唐晓晨终于忍不住。
这句话犹如一柄利剑,深深刺痛了童燕燕,她猛地抬起头,嘴角剧烈颤动:“你知道了还问我。”
“我问你是不是?”唐晓晨仍痛苦地看着童燕燕。
童燕燕两眼含着泪水,却用倔强的表情看着唐晓晨:“是!我是当了小三,厂长的小三!我还告诉你,我不仅当了小三,我还怀孕流了产!你见我就是想确认一下吗?好,现在我亲口确认了,再见!”
说完,站起身就要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