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角,一家豆腐坊后面。
周宗道和周一飞躲在屋角,面向一条汩汩而流的河流。
河流不大,但河道被冲得十分宽阔,大大小小的石头散乱在河道中,有些形成一个个池塘,池水清澈见底,有鱼儿掀起一阵阵水花。
周宗道从河道旁看去,这条河流如一条银色玉带,映着阳光,美不胜收。
心里更曾对这片故土的眷爱。
周宗道看了会,对周一飞道:一飞,你看这条河,这么静静流淌着,碰到石头阻碍,便从旁绕过。”
“河水里还能包容小虾,小鱼,也有水蛇,乌龟,河水从不因它们弱小,面恶,凶猛而弃了他们。”
“古人说上善若水,你可明白吗?
周一飞颔首道:“侄子理会得,只是侄子见那汉子太也蛮横,便想给他些教训。”
周宗道看了看天空,见一群鸟儿成群飞过,逍遥和谐。
不由感叹道:不知人在何时才能像这群鸟儿一样和谐相处,没有尔虞我诈。”
“年青人总是气盛些,一飞,你要记住,咱们周家人处世以和为贵,以淡然为宗,咱们的祖训便是世代男耕女织。
周一飞抱拳行礼,肃然起敬道:侄子明白。
周宗道说道:此点你不仅需要记住,更得记在心里,等你年长些就知道了。”
“我料那汉子和我们目的相同,肯定不是一个人,我们先去吃点东西。”
“然后我去探探他们的底,看能不能得到些有用的东西,你在镇尾的石桥下等我。”
“如若我一时回不来,你要小心谨慎,最好便回周家庄去。
二人买了几个肉包,要了两份豆腐卤吃了。
又买了几个白面馒头带着,周一飞和周宗道分开,来到镇尾的桥下。
此时正值傍晚时分,河道里枯黄的芦苇随风飘荡,倒影在池塘里。
池水映着晚霞,一条条小鱼儿十分惬意地追寻着,荡起阵阵涟漪,金光粼粼。
周一飞不由地看得有些痴了。
自己也似乎化身成了这样一条小鱼儿,自由自在地徜徉,没有羁绊,没有烦恼。
或许是因为这些都不重要了吧,这世间还有什么比做这么一条鱼儿来得开心呢?
心中自然流出周家心法。
“怡然自得,有为无为,一切皆由于心。”
“心若坦然,则身亦坦然,然身若坦然,亦使心近自然”。
“自然之道存乎气,行使百骸无不舒畅,事半而功倍。
周一飞想道:武者,招式为次,像易家流水剑法几无招式。”
“然气为最,气乱则不顺,不顺则多生滞碍,于修行大有妨碍,武功高强者气最为长久。”
“然而要使气息绵长,当修自然之法。
当下更不多想,沉浸在这自然美景中,体会自然之气在四肢百骸游走。
有如池塘里的小鱼儿一般,自由自在,懒洋洋地十分舒畅。
不知不觉间,周一飞完全契合了创出心法的先祖的心境。
还有谁比现在的他来得更加坦然的了?
体内气息得以遵循自然,运行则更增绵长雄厚。
倏忽夕阳西下。
周围的景色慢慢模糊起来,周一飞从忘我的坦然之境醒转过来。
心中解开了无数枷锁,开心不已。
一掌向着一块巨石击出,只见碎石溅飞,老大一块石皮被击落。
一时心血来潮,左手运气螺旋劲,右手运气反螺旋劲,朝着巨石推去。
心中存坦然之意,却见那巨石动也不动,一点反应也没有,当下纳闷。
周一飞想道:是了,正反相消,刚刚大伯就是用反螺旋劲化解了我的劲力。”
“隐约觉得正反同施会有意想不到的结果,我还以为创出了一等一的掌力呢!
当下也不去细想,看天色已晚,大伯还没有回来的迹象。
盘膝坐下,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发现自己的视力听力都增强不少,体内气息绵长雄劲。
按着周家独有导气之法,将气息转化为螺旋劲,再转化为自然之气散于百骸。
这样练习到二更天,只觉精力充沛,完全没有以往的疲累感。
六识也更加敏锐,漆黑如墨的桥下也能大约看见。
周一飞心想大伯一时可能回不来了。
睡觉又精力旺盛,运起目力观察游鱼,使目力更加凝练,不时预测游鱼的下一刻走向。
突然,眼前一花,似乎有人从眼前一晃而过。
此时感观何其敏锐,更不怀疑,加上当时有微风带过,瞬间判断出去向。
在石头上划了记号,并加上约定好的标志,展开轻功朝前追去。
追了约摸一盏茶时间,一时也有些惊疑不定。
此人轻功之高,内息之绵长,都胜过自己,不然怎么可能瞬间踪影全无?
周一飞想道:这清雨镇是河流冲击而成,两边都种着农田,没什么遮蔽物。”
“如果此人上山去,势必逃不过自己的眼睛。”
“那么在方向不错的情况下,一眼望去少说两里路内都逃不出自己的眼睛”。
“是谁可以在瞬间甩掉我两里路呢?
一时好胜心起,运足气息朝前狂赶而去。
只见两旁山峰呼啸而退。
由于运足了劲,不能使内息自然游走,这么狂奔了半个时辰,便感觉气息不顺。
需要停下来休息。
这半个时辰奔出了约三十里路,再行三十里便是清雨山庄脚下,渡过一条河就是周家庄。
周一飞想道:此人莫非就是我们苦苦寻找的易老后人?”
“如果真的是他,他的目的地就是清雨山庄了。”
“只不知他现下去了哪里,算来后天就是八月十五,得尽快找到他才是。
在河边池塘捧些水喝了,只觉甘甜可口,精神为之一振。
刻了记号,待气息顺畅,发力向清雨山庄赶去。
周一飞想着急追也未能赶上,当即放缓劲力,使其自然而出。
不再刻意控制发力收劲,初时速度比全力狂奔慢了些。
后面反而越奔越快,精气神也越来越旺盛。
周一飞又惊又喜,知道自己修为确实提升了一个大境界,这些时日奔波,努力没有白费。
不多时来到清雨山庄山脚。
继续朝清雨山庄行去,上山的路由青石铺成。
年久几无人行走,已长满杂草。
行到半山腰时,周一飞发现自己折断了不少草木。
然而前面的路没有一丝痕迹,倒也怀疑是不是自己判断错了。
只是近十年来都没有消息,这次说什么也不能放过。
一路行来,看见不少断壁残垣,满目疮痍,荒草萋萋,隐约能见当年的雕梁画栋。
周一飞不知不觉已走进了清雨山庄,翻过山头来到后山。
只见一座土坟面朝东而建,竖着先父易水寒的木牌。
坟头上虽无一砖一瓦,却也无杂草,泥土尚新,看似有人清理过。
周一飞走过去在易老坟前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
四下里寻找些踪迹。
举目四望,只见蛛网遍地,杂草丛生。
从后山到清雨山庄一圈走下来,依稀能见到昔日繁华。
那片火烧过的松林,早已生满了杂树,倒也蓊蓊郁郁地十分茂盛。
什么也没发现,回到后山。
站在易老他们相斗的地方,抬头看向天空,只见月亮还没有圆,躲在云层后面匆匆西行。
这是一块巨石,悬在山崖上,一眼看下去。
似乎直插入山脚,望不到尽头,和周家庄后面的山峰相对。
想着大伯讲述的当年事,易老前辈的老仆便是从这里一跃而下。
此时看下去,深不见底,那老仆为什么不与易老联手御敌呢?
周一飞这么静静地站在山崖上。
朝着对面山峰,看着东方的天空,感受着深夜的清冷,微风拂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