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7章 何为善？何为恶？

庭院里生长有一颗古松树，树冠葱郁，树干蜿蜒遒劲，树下设有棋盘，看来平日里这里还有一位棋友。

“仙尊常设棋盘于此，必定有棋友同在，在下冒昧前来，不知可否一见？”

年青男子轻摇折扇，命一童子上茶，在棋桌旁坐了下来，“他还没有来，现在我们两人先对上一局，熬过这正午时光。”

“在下对棋之一道一窍不通，怕扫了仙尊雅兴，实是因仙尊刚刚提到前往真武界云云，在下才来到这里。”

“小兄弟果然爽快，如果小兄弟能在棋盘上赢了我，答案也就找到了。”

“仙尊恐有误会，在下根本就不会下棋，何况能够胜过仙尊？”

“不然，棋之一道，可见人品，可观人之修行，你的修为不弱，棋力自然也不会差。”

青年男子面色温和，手执黑子，率先在棋盘上落下一子，棋盘上现阵阵风声，二人进入一个奇妙空间，犹如两军对擂，男子身着黑甲立于阵前，彬彬有礼不失君子风。

周一飞稀里糊涂地落了颗白子，身着银甲现身阵前，回以君子礼。

黑军开始排兵布阵，空间内冰戈铁马，周一飞惊奇地发现，在这方空间里所有的技能都施展不出，士卒皆不能御空飞行，只能依靠战马快速移动布阵。

由于指挥不当，很快就有已方士卒被围困分割，摆在周一飞面前的是一个艰难的选择，救或者不救。

救，有可能拖累主力军，这一战必定一败涂地，不救，这一队人马因他的过错承担后果，实属不该。

就在周一飞稍有犹豫时，战场上传来了嘹亮的歌声，不知歌者是谁，引得双方战士皆朝着空中寻找。

“何为善？何为恶？救人于危难是为善，陷人之不义是为恶，救一人陷众人于危难是为善，是为恶？”

周一飞在犹豫了一会儿后，终于做出了舍弃这一队人马的决定，在主战场指挥冲锋陷阵。

空间内的士卒悍不畏死，在黑甲男子和周一飞的注视下冲锋陷阵，战场犹如绞肉机一样，一具具尸体接连躺下，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周一飞喃喃自语道:“战场何来善恶？”

此时天已见黑，一直没有出手的黑甲男子一改往日温和的面孔，骑马直追周一飞而来。

看着攻击而来的长矛，周一飞发现战马上有一柄长刀，取出对战，长矛力沉，差点让周一飞手中的长刀脱手而去。

稳定心神一番激烈交锋，谁也没有奈何谁，此时战场上黑甲士兵纷纷前来禀报，“将军不好了，您的家人被城主关起来了，需要即刻回去营救”。

黑甲男子却目露凶光，攻击更加狠辣，全然不顾自身安危，像是陷入疯狂之中，逼得周一飞连连后退，然而长矛始终无法攻破大刀的防御。

大战持续了整整一晚，第二天清晨黑子男子才停下手中攻击，周一飞随即停了下来。

此时战场上再次想起了歌声，“何为善？何为恶？救一城百姓是善，无法救一家老小是恶”，哥者气息绵长，声音顿挫，铿锵有力，如一字一字刻入每个人的心间一样。

黑甲男子听见后，竟然已是泪流满面，看着身边逐渐失去的士卒，悲伤不已。

棋盘上，周一飞完全凭借直觉落子，黑白子已经各自成势，棋锋焦灼，只是坐在对面的仙尊，此时脸上亦有泪水滑落。

“救一城百姓，无法救自己家人”周一飞咀嚼着这一句话，“何为善？放弃抵抗，回去救自己家人是善吗？弃至亲于不顾，是善吗？”

当周围的对战声安静下来的时候，唯有“何为善，何为恶？”此起彼伏，声音悲壮雄伟，没有消失。

战场上，周一飞惊讶道:“难不成我是战场上的恶？”

黑甲男子摇头道:“将军受命攻伐，谈不上善恶。”

“受命攻伐？我怎会不知？”周一飞奇异道。

“将军国力雄厚，我国羸弱，将军挥军直下，自称天命所归，所向披靡，岂有不知之理？”

“这，如果我放弃这一战会如何？”

“放弃？动师百万，倾一国之力，放弃了你如何跟士卒交代？要知道能有如今国力，非将军一人之功。”

“你是敌方阵营，我放弃了你正好回家解救家小，为何告诉我这些？”

“我是善者，晚上出现的是恶者，我修善心，他修攻伐之道。”

“你们是一个人？”

“一人千面，将军不必惊奇。”

“原来如此，那此时我携军攻伐，是一定能胜的了？”

“战场非以国力衡量，将军如有自信，可攻之。”

“其实我根本就不会带兵打仗，昨天让自己的兄弟陷入重围，无辜惨死。”

“然而将军心怀善念，攻伐有道。”

言谈间黑夜来临，黑甲男子执矛直取周一飞，招数狠辣。

再次陷入对战，士卒们捉对厮杀，死伤无数，战场惨烈不堪，“何为善？何为恶？”歌者犹如给死去的人送行，咿咿呀呀反复吟唱这一句，战场上堆积的尸体越来越高。

当黑甲男子主动停下攻击时，周一飞知道善者出现了，“战场上没有善恶之分！”率先说出了这一句话。

“这只不过是你们取得了优势，以强国地位做的辩解之词，战场没有善恶，那有什么？”

“战场唯有输赢，不分善恶，赢了在战场上杀的人就多，那是恶，但是保护了自己的亲人，这是善，输了杀的人少，但对于自己的家人来说，就是恶！”

“战场包罗万象，却不分善恶吗？”

“在和黑暗系对战时，他们作为入侵者是恶，但对于他们来说却是善，我们作为弱势一方，自然需要维护我们的善。”

战场消失，周一飞回到了庭院古松树下，手里的白子表现出一往无前的气势。

仙尊手中的黑子稍显犹豫，“这善恶局困扰我多年，不惜以我一己之身化为两个不同性格的人对弈，终不能破解，原来是我太过执着，失了赤子之心。”

“人之力终有怠，唯有一颗战心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