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二哥看到自己媳妇要吃亏,一把抓住了白金风的手。
“你要干什么?金凤,你要打你二嫂不成,她说的不对吗?大力赌了200块钱,你还有脸哭,你们可真有能耐啊!”
白金凤被白二哥损的满脸通红,啊的一声坐在地上大哭起来。
白二嫂看到男人维护她,更加趾高气扬起来。
“娘啊,我不能活了啊,连我二哥都这么骂我。”
她本以为回到娘家,以爹娘对自己的疼爱,顶多骂自己两句这件事就算过去了。
说不定还会给自己一点钱补偿一下,可是没想到居然是这样,刚刚二哥要打自己,爹娘也没拉着,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连娘家都这么对她。
“好了,都别嚎了,老大,你来说,这件事怎么办?”
白老汉习惯一有什么事就找白老大,而白老大此时也很头大。
二百块钱啊,自己都没见过那么多钱,全让大力给败光了,爹还问自己怎么办,能怎么办,慢慢挣呗。
别的没有,一把子力气还没有。
他刚想说,慢慢挣钱再攒呗,反正家里人多,钱没了就没了,还能怎么办。
白大嫂在他身边轻轻拧了一下他的胳膊,他突然想到昨晚妻子和他说的。
大儿子都已经十岁了,村里像这么大的孩子,早就已经开始读书了,可是自己的一个儿子两个女儿,天天和夫妻俩一样,没白没黑的干活,挣工分供老四念书。
爹和娘从来没有提过一句,让大孙子也去念书,妻子哭着和他说,能不能看看自己的老婆孩子,能不能不让他们过的这么苦。
大人苦倒是没什么,可是这三个孩子,一个赛一个的瘦的像猴,尤其是女儿,脸色蜡黄,一看就是长期的营养不良吃不饱。
两口子天天像个老黄牛一样扶持着这个家,可是换来什么了,换来一年到头被骂,孩子上不了学,换来一家人天天过的灰头土脸。
要是以前,白老大听到媳妇说这话,肯定要把她打一顿。
那是自己的爹娘,本来就应该孝顺,还提什么要求,可是看着妻子满脸的泪水,布满的皱纹。
嘴里喊着你打你打,伸过来的如苍老的树枝一般粗糙的手,还有炕上孩子恐惧的眼神,一个个又瘦又矮,他下不去手。
妻子也才三十多岁啊,自从跟了自己,天天没白没黑的忙,白天下地挣工分,干家里的活,晚上还要伺候男人,伺候孩子。
男人孩子睡下后,还要纺棉线,挣钱给老四念书,从来没和自己喊过苦喊过累,自己是个大男人,却让自己的老婆孩子过的这样艰难。
尤其大儿子还说,爹你别打娘,我以后多多的干活挣工分,保证不会耽误小叔念书。
白老大觉得心酸不已,说道天边,哪有侄子挣工分供叔叔念书的,他摸了摸大儿子的头,心疼不已。
因此,爹问他怎么办时,他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我能有什么办法,爹,我一分钱也没有,二百块钱,我见都没见过。
还有一件事,爹,孩子们也都大了,也该去念书了,不能让他们和我一样,当个睁眼瞎。”
“念书,念什么书,村里有几个孩子能念好书的,你以为个个都是你四弟,那么聪明能干,能念书,再说,念书不花钱啊。”
白老太太听到老大提到让孩子念书,立刻怒了,现在谁提钱,那就是在她身上捅刀子。
“既然娘不同意,那咱们就分家,和老三一样分出去单过,我们夫妻俩自己挣工分给孩子念书,您想让自己的孩子念书,我也想。”
白老大平静说道,他现在也看透了。
就这么一大家子搅和在一起,永远乱的像一锅粥,娘的心永远是偏的。
要是他自己,倒也无所谓,他可以供老四念书,可是他也有一大家子,怎么能供老四念书呢。
白大嫂瞬间眼眶红了,她紧紧握着男人的手,这么多年总算是苦尽甘来了。
她不怕苦不怕累,也能干活,自己过的怎样都无所谓,可是她不忍心孩子也跟着受苦。
感受到手掌传来的粗糙的触感,白老大心里更是难受,这些年,终究是自己亏待了他们。
“老大,你这是要干什么?分家?你也想学老三,让整个村的人嘲笑咱们老白家吗?”
白老汉怒道,这一个个的,如今是翅膀硬了吗,是要造反吗?
“爹,儿子这辈子就这样了,可我不希望我的儿子继续走我的老路,您这么努力的供老四读书是为什么?
还不是为了让他出人头地不走您的老路吗?我也想这样,不能让大娃二娃走我的老路。”
自己可以为这个家当牛做马卖命一辈子,可是儿子不行,他们还那么小,以后得路还很长,他不能这么害了儿子。
“老大啊,你这是那刀戳你娘的心啊,家里本来就没有钱,你弟弟已经上到高中了,不能不让他上下去,大娃呢,他还小,以后有的是机会,你又急这一时干什么?”
白老太太捂着心口,觉得自己马上就要昏过去,这一个两个的,都是讨债鬼!
白大嫂听到这话,刚想反驳,白老大制止了她。
“娘,那天分家我们也都在场,书记那里也有记录,鹿鸣这些年来,在部队拼命,一共寄回来两千多块钱的津贴。
两千多快钱啊,娘,这还叫没有钱吗?上个小学,学费只要五毛钱啊,您有两千多块钱,连五毛钱都不舍得拿出来,罢了,娘,我真的不想说了。”
白老大越想越泄气,自己和妻子拼死拼活为这个家,结果娘连五毛钱的学费都不愿意拿出来。
“那是五毛钱吗?给大娃上学,二娃上不上?三娃上不上?几个丫头片子上不上?
都上的话,你算没算这是多少钱?不上的话,挣工分又是多少钱?我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这个家?”
白老太太大声嚷嚷,家里孙子孙女加起来一共六个,都上学的话,她才舍不得那学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