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觉

    在江昔年对面坐下，不过一瞬, 江昔年站起来, 迎着萧叶疑惑的目光进了厨房, 几分钟后端出一份烤面包和煎蛋, 放在萧叶面前。

    萧叶没想到他单独做了一份, 杏眼连忙看向他，“谢谢，太麻烦你了。”

    其实她可以和江昔年一起吃昨晚剩下的菜，萧叶眼巴巴的看着经过加热冒着热气的牛腩。

    牛腩用适量配料炒制而成, 再倒入老抽调色，加入番茄和清水炖制, 看着就鲜嫩美味。

    “吃吧。”江昔年平淡一声，在对面坐下，用筷子夹起萧叶视线锁定的牛腩，放入口中。

    萧叶的视线恋恋不舍，叉起一角面包, 味道很淡。

    吃了几口面包, 萧叶的叉子伸向牛腩。

    越来越近了。

    快要夹到了！

    在快要成功的时候, 一双筷子出现, 打掉了她的叉子，江昔年微垂眼，伸出长臂，将离萧叶最近的牛腩移到自己的面前，“别吃隔夜菜。”

    “......”

    萧叶看到他慢条斯理地又吃下一块牛腩。

    觉得隔夜菜不好, 他自己怎么吃地这么欢？

    江昔年在对面优雅进食，萧叶鼓起嘴恶狠狠地叉向面包。

    他就是不想让她抢食物！

    江昔年稍抬眼，看萧叶鼓起脸颊气成河豚，不动声色地开口，“如果想吃牛腩，我今晚烧给你。”

    “你会烧牛腩？！”萧叶眼睛闪烁了一下，江昔年平时一副仙子般的模样，烤面包和煎蛋已经是屈尊降贵了，完全没料到他还会烧牛腩这种高难度的。

    “嗯。”江昔年看向萧叶的眼睛，有一瞬间失神，顿了顿，“很早就学会了。”

    等萧叶吃好早饭，江昔年也吃得差不多了，她正想起身整理，江昔年先一步站起来，端走她面前的餐盘，桌上的东西一样一样端进厨房，再出来时，江昔年在沙发上坐下。

    他看了看手表，道：“过来。”

    萧叶一怔，察觉他是在叫自己，连忙站起来，走到沙发旁。

    江昔年双手随意撑在大腿上，没有看她，萧叶站在他的身边没由来的拘束，手指渐渐攥紧宽大的裤子边。

    “坐下。”江昔年拍了拍身边的位置。

    萧叶慢慢坐下，与他保持适当的距离。

    江昔年从口袋里拿出一样东西，放入萧叶半握的手心，“换上这个吧。”

    萧叶低头看了看，是一个钥匙扣，白色毛绒球温暖软绵，很可爱。

    “好。”江昔年好像确实不喜欢那个奶糖挂件，不论是这个挂件还是奶糖挂件，全是江昔年买的，这两个挂件她都喜欢，不想因为这点事惹江昔年不高兴，应诺一声收下了。

    “现在换上。”

    萧叶看向江昔年，他这么急？

    无奈的叹一口气，钥匙不在身边，在房间内，萧叶跑进房间拿出钥匙，回到沙发，当着江昔年的面换好钥匙串。

    “喏，换好了。”萧叶抖了抖钥匙串。

    “嗯。”江昔年微凉的手指伸向萧叶的手心，萧叶心颤了一下，江昔年穿过她的指尖，触摸她的手心，在她的手内取走奶糖挂件，放入口袋，上天特殊恩赐的眉眼不着情绪。

    萧叶偷偷的观察他，重逢之后的江昔年情绪很淡，好像没有什么东西能让他波动，总觉得他淡漠的眼中有她猜不透的东西，就像此刻安静地坐着，明明拥有着大多数人无法拥有的东西，却有一种被全世界抛弃的孤寂感。

    晚上萧叶回家时，江昔年还没有回来。

    早上的时候江昔年说过今天他要回来烧晚饭，萧叶坐在沙发上等待，窗外的天色越来越黑，萧叶从坐在沙发上变成侧躺着，看着手机的视线越来越模糊，直到垂下手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萧叶惊醒，抬起头看过去，江昔年立于半开的门外，大衣上还有几点白色雪滴，像是刚进行过疾跑，粗粗地喘气。

    “你回来啦。”萧叶揉了揉眼睛坐起来。

    “嗯。”江昔年放下公文包和一个塑料袋在萧叶身边坐下，“吃过饭了吗？”

    “还没有。”萧叶摇摇头，空气里飘散气味，萧叶嗅了嗅，“你喝酒了？”

    “临时有应酬。”江昔年在沙发上撑了撑，“我去给你烧饭。”

    他身上酒气味很大，应该喝了不止一点，萧叶连忙按住他，“还是我去烧吧，顺便给你做一碗醒酒汤。”

    两只白嫩小巧的手抓住他的手臂，江昔年的视线定格在两人相触处，缓缓移开，“我去吧，已经买好食材了。”

    江昔年身上酒气味很重，每一个眼神和动作却非常清醒，萧叶看向江昔年放在茶几上的塑料袋，见他已经准备好了食材，便不再规劝，任由江昔年拿起塑料袋走进厨房。

    萧叶观察他的脚步，很稳健，与平时无二，吊着的心慢慢放下来。

    厨房内传来香气，萧叶在餐桌前坐下，见他微眯着眼端出菜来，像一个孩童般眼睛湿润透亮，和进厨房前的状态很不一样。

    他不会到现在才上头吧？

    江昔年的脚步依旧稳健，却比平时慢很多，萧叶观察着，怕他手上不稳，把餐盘给摔了，连忙跑上前接过他手里的餐盘，跑进厨房帮他把食物全部端出来。

    食物色香味俱全，面前的几样香气钻入鼻尖，江昔年没有动筷，萧叶在他的注视之下，加起一块牛腩放入口中。

    瞬间惊艳，牛腩软糯，每一地空隙吸入汤汁，每咬一口便迸出汤液，慢慢咀嚼能够察觉出厨师做功娴熟。

    “很好吃！”萧叶双眸炯亮，由衷夸奖道。她原本以为江昔年说的会做饭只是略懂皮毛，没想到他竟能做得如此地道。

    江昔年每一方面都这么完美。

    “快点吃。”江昔年错开和萧叶对视的眼神，眼底有痛苦神色，像是在忍耐什么。

    萧叶一愣，原本以为能和他好好聊一聊烹饪技巧，没料到他的语气这么不客气。

    萧叶有些丧气，低垂头不再多言，乖乖地埋头扒饭。

    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江昔年双眸隐在黑暗里，面目阴森，像是猎到食物的吸血鬼，黑色翅膀在空中扑闪。

    萧叶偷偷地去瞟他，窥见他恶魔般的眼神后，猛地颤抖了一瞬，连忙垂下头扒饭，不敢再看他。

    江昔年的眼神......仿佛要把她拆入腹中。

    萧叶吃完饭放下筷子，吃的太快气有些不顺，想坐在位置上缓一缓，江昔年突然站起，二话不说地拉上她的手腕。

    他用了狠劲，不像平时绅士的样子，萧叶被他抓着手腕已然生疼，再被他拉起，手臂韧带一下子绷直，她疼得嘶一声，江昔年顾自向前，高大的背影凶狠。

    他打开萧叶房间的门，毫不客气地把萧叶摔进去，冷声道：“不准出来。”

    屋内很黑，萧叶怔怔地看着他，江昔年快要融进黑暗里，他的眼神如死神般令人害怕，可眼底又有一阵阵掩饰不住的隐忍。

    萧叶猜不透他的心思，正在此时，房门被重重关上。

    餐桌上残留的食物需要整理，江昔年无心管那一处，走得太急，踉跄了一步，进入
自己的房间关上房门。

    没有开灯，他像被抽光所有力气，倚靠房门缓缓滑下身体。

    厚重的窗帘遮蔽每一角落的光线。

    萧叶刚离开那阵，他经常喝酒买醉，因为只有醉了的时候，她才会再次出现在面前。

    然而不管在醉梦中见到她几次，每次都得不到她。

    总是在喝醉的时候一边梦见她，一边想起萧叶从未爱过他。

    再后来，他喝醉后的幻觉变了味道，他在他主宰的幻想世界里，见到她白玉般的身体，脚上带着他独特定制的铁圈，无时无刻等待他的采摘。

    那段买醉的日子里，他变着花样地让萧叶留在他身边，不需要管萧叶不喜欢他这件事情，因为不论萧叶心里有没有他，他都能够留住她。

    他过了很长一段这样的日子，每天都生活在无边的黑暗里，酒瓶罐子里，只有他和脚上链条轻响，无论感情如何都不会离开他的萧叶。

    不知什么时候，他渐渐走出那段旁人觉得堕落，只有他自己沉迷的岁月，他做了很大的变化，变成另外一个忍耐力极高的人，他的克制，即使在以往沾上便要出现幻觉的酒精面前也有奇效。

    江昔年已经很久不在喝醉的时候出现那些不为人知的，暴戾的幻觉了，他以为今天也会和往常一般平静的过去。

    见到萧叶之后，喝了几瓶酒的他异常平静，以为今天亦能够平稳度过，却不想在烧饭时脑海中出现了熟悉的幻觉，萧叶酮体通透，挂着他定制的锁链，江昔年甩头克制，却在走出餐厅见到萧叶时，大脑闪过一片白。

    椅子上的萧叶眉眼担忧，与幻觉中不着衣物，挂着锁链的样子重合，江昔年青筋暴跳，差一点像幻想中做了无数次的动作一般，冲过去撕咬她的脖颈。

    眼前的白散去，江昔年心沉下来，超群的克制和内心深处的魔鬼作斗争，等待萧叶吃完米饭，越来越无法忍耐，每一秒都是煎熬，最后拉起她的手腕带入房间，保证能和她隔离。

    江昔年的手指抓着发丝，把自己缩成一团，在穿越每一处缝隙的黑暗里没有动静。

    萧叶不喜欢他，如若压制不住冲上去亲吻她，他所有浓烈而绵长，近乎卑微的感情，全部会暴露在她的面前，并且没有一点筹码。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还有一更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