鲍冲开始小心翼翼地在谢至存的身旁侍候着,有些时候,他会偷偷地去看谢至存的脸色,却发现他和平时似乎没有什么区别。
“鲍冲,给我沏盏茶来。”
“鲍冲,去药铺把药取回来。”
“鲍冲,那些衣物替我洗干净了。”
……
不同于在谢修昀身旁侍候,谢至存总是喜欢对他吆五喝六的,似乎都不愿意看见闲下来。到头来,鲍冲将这些脏活累活都干了,却没有察觉到谢至存有什么异样。
似乎,谢至存并不是主子要找的那个人。
此时,鲍冲正在擦拭着屋中的瓷瓶,有些漫不经心的样子。
“鲍冲,想什么呢?过来。”耳边忽而传来了谢至存的声音,鲍冲微微一愣,继而又徐步走了过去。
“大郎,你有何吩咐?”
谢至存没有说话,只是将他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也不知道是在思虑些什么。
“大郎……”
“你在我的身边服侍得可还习惯?和谢修昀相比,做我的下人怎么样?”谢至存忽而冒出了这么一句,鲍冲倒有些意外,似乎不明白谢至存为何会问这样的问题。
和二郎相比?那还用问吗?自然是差得远了。
虽然心中是这样的想法,可鲍冲却不敢把这样的话说出口。他多么忠于谢修昀,不重要。如今,谢至存这么问,不过是想要寻找优越感罢了。
他既然想要寻找优越感,鲍冲就要给他这样的优越感。
“回大郎的话,小的自认为是脱离苦海了。那谢修昀一直挑剔我干活不够麻利,小的也是没辙。”鲍冲说着还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望着鲍冲这样一副神情,似乎对自己是真心的。谢至存倒觉得再试探下去也没有什么意思,便面露嘲讽道:“早知道他谢修昀是个挑剔的性子,真没想到连下人也嫌弃他。”
“大郎,那谢修昀赶您可差远了。”听谢至存这么一说,鲍冲似乎还来劲了,便就顺着他的话这么说了下去。
谢至存一直对谢修昀不满,他自然是知道的,只是没有想到他心里其实这般鄙夷。这种感觉似乎是发自骨髓里的,平日里有意无意地便会透露出几分。
“这还用说,他那娘亲不过是个卑贱的戏子,他又能是个什么好东西。”谢至存说着,眼眸不经意的一撇,似乎很是不屑。
是啊,不过是一个戏子,在他眼里又能算的上什么呢?他可是谢丞相的长子,他身份之尊贵又岂是一个庶子可以相比的?
“大郎说的是啊,那谢修昀不过是个戏子而已,大郎倒也不用和他计较。”鲍冲嘴上这么说着,却不由得握着自己的拳头,似乎将那一股怒气都发泄在了手心里。
可这样的话在谢至存听来却是十足的受用,他似乎对于这样的言语很满足。不论相貌还是才学,他都比不上的一个人,却可以用自己高贵的身份碾压他,这对于谢至存说自然是得意的。
“是啊,日后阿爷的一切都是小爷的。小爷又何必要和一个庶子计较呢。”谢至存颇为欣然扬了扬唇角,似乎是在说,自己说的话是如此的正确。
可鲍冲却一直都憋着一股火气,却怎么也发泄不出来。平日里,他为了府中一家人看上去的和睦,听到这样的言论只有选择忍耐。可是忍耐毕竟是痛苦的。
正如此时,他拼命地咬着自己的下唇,又生怕被谢至存看出来。
“好了,没事了,你退下吧,小爷也该休息了。”谢大郎说着便微微闭上了眼眸,面颊还是几分不甚明显的笑意。
“是,鲍冲告辞。”鲍冲也不知道是怎么走出谢至存的屋子的,只是看着谢至存的一副模样只觉得来气。
而鲍冲一股火气出不来,就这么闷着气走入了院子。不曾想,那女子正坐在石阶上,看见鲍冲走出来,就慌忙地迎了上去。
“鲍冲,你为何要这么对二郎?二郎他究竟做错了什么?”春杏扬起了一张小脸,就这么呆呆地望着他,那眼眸就那么直直地瞪着,似乎是在问他讨一个说法。
说到底,她还是有些担心谢修昀。可若是要让她直接开口去问谢修昀,她又不好意思开口。毕竟,她算什么样的身份?不过是他的一个丫鬟而已。
就算,有朝一日成为了他的妾室,她也不会忘记自己原本的身份。这样的她,又怎么有资格去过问他的事情?
“我不是说了吗,这是我和二郎之间的矛盾,又与你何干?”鲍冲颇为无奈地翻了个眼睛。至于他和二郎的计划,自然不可能向春杏说。
可是这女子对二郎的关心也是掩饰不住的,若是总是这样找他询问,鲍冲也担心自己招架不住。
“到底怎么了?二郎他待你这样好,你为何要背叛他?”春杏却依旧是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像是不问出一个结果来就不肯罢休。
“春杏,你就不要问了。”鲍冲却一句也不肯告知,如今再望着这个女子,不由得有些心烦。谢修昀的处境很危险,他自然是知道的,所以这件事情,他更不愿意透露半分。
鲍冲眼看着就黑了脸,转身而去了。如此架势也是春杏没有想到的,鲍冲如何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之前一起侍候二郎的时候,他不是好好的吗?又如何变成了现在这般模样?
究竟是发生了什么?又是否与她有干系?还是说,二郎这样的做法让鲍冲觉得太离谱了,所以临时改变了心意?春杏也不知道,可是多多少少却有些自责。
如果不是她的出现,谢修昀该不是如今这般模样吧。纳她为妾,那可是要付出代价的。更何况是谢修昀这样的朱门子弟,他竟然可以不顾门第之见,不顾旁人在身后指指点点,给她一个名分。
谢修昀对于她,仅仅是主仆之情这么简单吗?还是说,除了主仆之情,他对她还是有一丝好感的?哪怕只有一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