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午膳的时候,一家人坐在一起,也没有看见谢修昀的身影。眼见着,那一桌饭菜都被端了上来,谢明旭却见一旁的坐席空空的,心里难免不是滋味。
“阿爷,二兄呢?我去找二兄用膳。”谢明旭说着就起身,正欲离开食案,却又被谢桓呵斥住了。
“坐下,不用管他。他不想用膳,就不必去叫他了。这么大的人了,总不能把自己饿出病了。”说着,面颊便是一副淡漠的样子。
对于谢修昀这个孩子,他一向都是这么冷漠。如今,谢修昀与他发生矛盾了,提及他,他更是满心的不满。
“三郎,二郎若是不愿意一起用膳,那就罢了。待他什么时候想明白了,会主动向你阿爷认错的。”王瑛也在一旁帮腔。
谢明旭虽觉得这样的话听起来有些反胃,但也只能乖乖地坐下,心不在焉地吃着面前的饭菜。这丞相府的饭菜,他多年都未品尝过来,再吃来只觉得食不知味。
他们怎么可以这么冷漠?再怎么说,二哥也是谢家的人,他们怎么可以这么对他?
“这个孩子还是真被我惯坏了,他从什么时候开始都敢和本相顶嘴了?怎么,还说不得了?”一提及谢修昀,谢桓又是骂骂咧咧的态度。
可是,在谢明旭眼中却并非如此。阿兄顶撞阿爷自然是有原因的,若不是阿爷说了很过分的话,以阿兄的性子又怎么会顶撞他?
“这丞相府的饭,也不是谁都可以吃上的。他若是不珍惜就罢了,就随他去吧。”谢桓说着,脸色甚是难看,似乎一提到这个孩子,他连吃饭的兴致都削减了。
谢明旭见状倒也是知趣,既然阿爷不愿提及,那他就干脆不说就好了。阿兄倒是不在,若是阿兄在的话,也会觉得寒心吧。
而此时的谢修昀已经独自出了府,这些时日,呆在这丞相府中只觉得太过压抑了。或许,阿爷也不在乎他的生死吧。所以,在他惨遭毒手之时,竟还惦念着他丞相的颜面。
这么想着,谢修昀竟还觉得有几分好笑。这么多年一直都是如此,是他,偏偏要对这个家有这么多的期许。彼时,他穿过街巷,远远地便可以看见京都大戏楼。
这戏楼还和他印象中没有什么区别,也不知莫班主最近怎么样了,莫家班的演出是否还顺利。可他现在都已经自身难保了,又怎能顾及这么多。
“二郎,你怎么在这呀,二郎。”身边忽而传来了颇为熟悉的声音。
谢修昀一回头,就看见了鲍冲的那张脸。鲍冲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跟了出来,大概是担心他的近况吧,看着他就那么出了府,总是有几分不放心的。
“鲍冲,你怎么来了?”修昀倒是有几分惊讶,这个时候,鲍冲不是应该在谢至存的身边侍候吗?怎么可以擅自出府呢?
“二郎,你怎么和家主闹得这么难看呀,这对你是很不利的。”
鲍冲也是着急上火,一见面就说起这样的话。见谢修昀一直沉默不语,才知道是自己说错了话,便又慌忙改口。
“二郎,我也不是说你做的不对。只是,你就向家主低个头没有这么难的。有些事情真的说些软话就可以解决的。”鲍冲对于他的近况,也实在是心疼。
想着谢桓下手也没轻没重,到时候,再将二郎打出个好歹来,当真是不值得。
“你不必劝说我,我叫你办的事情怎么样了?”谢修昀微微皱了皱眉头,似乎已经不愿再提及此事。
“哦。”鲍冲若有所思,似乎才想起来自己今日出府的目的,又凑到了二郎身边,小心翼翼地说起话来。
“这大郎对你的确是怨言不浅,不过嘛,这大郎身边倒也没有什么可疑的人。要说可疑的话,就是小竹子,他……”鲍冲似是在思索着什么,不知为何就闭上了嘴。
谢修昀却定定地望着他,等着鲍冲把后面的话说完。要说这小竹子,一直都是大郎的贴身下人。既然,鲍冲都觉得他可疑,他就有可能是隐藏在这丞相府贼人。
“这小竹子看起来有些奇怪,他不同我们这些下人一起吃住。每次用膳的时候,他就不见了。而且,他每日都要出府,说什么,有去逛醉春楼的习惯,不过,我看不像……”
心道,这丞相府每月所给的银两就那么多,够他去逛几次醉春楼的?就算他有这个心,也掏不起吧。总不至于每夜都出去闲逛,他自然是有什么目的的。
修昀微微地咬了咬下唇,也觉得此事没有这么简单。
“那他,对你的态度如何?”
“对我?”见二郎提及了此事,鲍冲的头摇的像波浪鼓一样,“二郎,你可就别提了。那小竹子整日在我面前都张牙舞爪的,他哪里有一点下人的样子,整日在那装主子……”
张牙舞爪?这样的词用在小竹子那样的小身板上,确实有些让人意外。但既然鲍冲这么说,自然也有他的道理。或许,因为鲍冲是从他这里离开的人,所以小竹子才这么对他。
见谢修昀半晌也没有说话,也不知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二郎,我只是觉得他有些奇怪。不过,我也真的看不出什么。要不,我再观察一阵,再来向你汇报?”鲍冲试探性地问道。
“嗯。”谢修昀应允。
只觉此事越发的复杂了,要说这丞相府中也有上百号人。他们其中的身份,也是不相同的。但都这么多年了,也不见出什么事端。
要说突然背叛了谢家,那总该有些原因吧,也总不会无缘无故地就做这些伤害谢家的事情。
“再过些时日,便是我的冠礼了。到那日,我要出府去庆云寺上香,我形单影只,他们更好下手。你只需要将这个消息先散播出去。到时,等着让侍卫们守株待兔。”
谢修昀想着,倒觉得这是个不错的计策。
“是,二郎。”鲍冲点头应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