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郎,这……”没有想到,都这个时辰了,竟还有人要找修昀,阿喜的心又立刻紧张了起来。
“无事。”谢修昀四处一望有了主意,“要不,你先到屏风后面藏一下?”
阿喜依言,躲在了屏风之后,将自己掩藏了起来。见他藏好了,谢修昀才缓缓起身,打开了屋门。看见了谢至存的那张脸,却多多少少地有几分别扭。
“阿兄,这么晚了,有何事?”谢修昀并没有要让谢至存进屋的意思,如今,他还不知道至存究竟来做些什么。
“谢修昀,你这两日有没有看见小竹子?”谢至存开门见山地问道。
“什么?”谢修昀望着他的眼眸,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似乎并不明白他为什么会主动提及此事。
没有等他说话,谢至存就自顾自地进了屋,在一旁的桌案前了下来,还颇为自觉地为自己沏茶了盏茶。
“小竹子不见了,我想问问你,有没有见过他?”谢至存的言语间多了几分平日里都不曾有的柔和。
“没有。”谢修昀却矢口否认,正对上至存的那双眼眸。
倒是推断谢至存不是那幕后之人,若是幕后之人,就不会问这般愚蠢的问题,也该能推断出小竹子是毙命于修昀之手。可他现在很明显,一头雾水。
“那你……”谢至存似乎还想要问什么,却又不再说话了。既然阿爷都怀疑在了他的头上,他还是不要透露太多才是,免得又给自己招惹来不必要的祸事。
“阿兄还想要问什么,直说便好,何必这般吞吞吐吐的?”谢修昀是摸不清大郎今日来到这里的目的,他是要试探些什么呢?却连说话都显得这么费劲。
“罢了,只是小竹子已经毙命了,却也不知道是何人所伤……”
谢至存正说着,屋中却传来了一阵唏嘘声。至存面色一凝,便发觉屋中还有旁人,怒吼道:“出来。”
阿喜被他这么一吼,不由得吃了一惊,似乎再也藏不住了。
修昀也是无奈,便道:“出来吧,阿喜。”
阿喜闻声,只得从屏风后走了出来。没有想到会被旁人撞见,此时,他就像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一般,一张小脸都看上去怯生生的。
“你是何人?为何会出现在这屋里?你是怎么进来的?”谢至存脸色一变,全然一副高高在上的主子架势。
阿喜被他这么一质问,倒是有些心虚。他总不能说,他是从屋顶窜下来的吧。若是这么说,只怕谢家大郎该更生气了。
“我,我……”阿喜刚要解释什么,却又被谢修昀打断了。
“是我带他进来的。怎么了?我带小友来屋中小坐,阿兄不会有什么意见吧?”修昀说着,看着谢至存的眼眸里还多了几分玩味。
谢至存作为谢家的长子,阿爷也宠爱他,他在这丞相府中自然是有地位。可他未免也管得台太宽了些吧。难不成,他往府里带回一个人来都不成了。
“为兄自然是没有意见,不过二弟可别忘了,阿爷可警告过你,不要将什么不三不四之人都带到府中来。尤其是莫家班的那群戏子,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下贱气。”
至存说着甚是得意,眉毛上挑,浑然一副傲慢之态。
阿喜气得牙齿都发痒,下唇紧咬,手骨紧握。若不是看在谢修昀的面子上,只怕要一拳捶上去。
“阿兄又何出此言?既是看不起修昀,又何必要侮辱小友出气?若没有旁事,阿兄就离开吧,修昀不送。”谢修昀虽是生气,倒也没有失了分寸。
倒是谢至存,大概是觉得心里还不痛快,又翻了阿喜一个白眼,这才转身离开。
要说这谢修昀还真是有趣,生在丞相府里,竟还不懂得珍惜。整日里却和那些低贱的戏子打交道。至存倒觉地修昀痴傻无比。
屋门已然被合上了,阿喜却依旧站在那里沉默不语,紧握着双拳,显然还沉浸在方才的愤怒之中,还没有抽出身来。
“好了阿喜,大郎就是如此,不必同他一般见识。”修昀虽心中难过,倒也不得不安慰他。
“他凭什么这么说?我们这些唱戏之人招他惹他了,也能轮得到这般埋汰?”阿喜似乎觉得很委屈,险些没有忍住,那双丹凤眼中,盈盈地都要掉出泪来。
他年纪尚轻,又容易激动,听到这样的话,总是压抑不住火气的。
“好了,不要管他说些什么了,随他去吧。你不是来看我的吗?又不是来听他骂人的。”
每每这样的时候,谢修昀便觉得自己笨嘴拙舌,一时间也不知道安慰阿喜什么好。
不过,阿喜也没有那么柔软,生气也只是一时的。不多时,便恢复了平常的面色。
“我在这府中挺好的,没有什么大碍。你也早些回去吧,不要再被莫班主发现了。”谢修昀颇为小心地叮嘱道。
这阿喜年龄与他相仿,看上去却是要比修昀瘦小一些,修昀也总是把他当阿弟一般看待。
“那,那二郎要保重自己的身子,我走了。”阿喜说着,又沿着一旁书架爬上了屋顶。
“嗯,放心吧,我没事的。”
见谢修昀这么一说,阿喜也总算沉下心来。猛然间又上了屋顶,慢慢合上了那两块瓦片。又趁着夜色,溜走了。
点点月光透过竹窗,谢修昀熄灭了屋中的烛火,却又翻来覆去睡不着,不免还在琢磨着谢至存今日来找自己的目的。
难道,他已经知道,小竹子之事是他所为?看样子倒也不是。可依着谢至存的性子,会关心他这个做阿弟的?恐怕也不会吧。
谢至存此时则颇为忐忑地回到了屋中,若是在平日里,他定会将修昀带戏子回府的事情告诉阿爷。如今,倒也失了这样的心思了。
身旁没有了小竹子,他总是无法安神?难不成,想要杀害修昀的人就是小竹子?谢修昀也在掩盖事实?可是小竹子又是受了何人的指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