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市中,鲍冲抱着谢峰四处转悠着。
这小儿似乎是第一次逛集市,便是说不出的好奇。一时间东转转,西瞧瞧,那张面颊上还时不时地咧开一个笑容。
集市中,来来往往的行人甚多。鲍冲倒觉得有些疲累了,他索性放下了这个孩子,又紧紧地牵住了他的小手,步伐倒是放慢了下来。
这时,天色已晚,二人正是向戏楼的方向走去。
谢峰却拉着他的手,在一家糖人铺子前停了下来。那孩子肉嘟嘟的小手指了指卖糖人的摊铺。鲍冲原本想要离开,倒也意识到了什么。
他也停下了脚步,蹲下身来,望着这个孩子。
“你想吃吗?”
那小儿没有回答鲍冲的话,只是微微点了点头,那张小脸还有一种说不出的红润。
虽说,鲍冲平日里是个爱惜钱财之人。此时,面对这么可爱的孩子,倒也不想再节省。鲍冲掏了掏衣衫,随即从衣衫中掏出了几枚钱币,放在了糖人铺子上。
那做糖人的是个上了年纪的好汉,两鬓都已经斑白了。笑起来的时候,那张面颊上还会露出几分憨意。
这老汉将一只糖人包好,就将他送到了那小儿的手里。
那小儿一时欣喜,那起那一只糖人就放到嘴边啃咬了起来。
“你慢点吃,没有人跟你抢。”鲍冲不由得在一旁嘟囔了两句。
要说,这糖人一定不能让二郎看见吧。
二郎定是不愿意让这个孩子吃这么多的糖的,可这小儿喜欢,鲍冲也就这么给他买了。
那小孩吃起糖人来,自然是说不出的欣喜,一时间不由得咧开了一个笑容。
可就在这时,在集市的不远处突然传来了一阵嘈杂的声音。
这声音说不出的杂乱,鲍冲的眉头一紧,便是一阵不好的预感,就慌忙地将小峰护在了身后。那小儿也意识到了什么,脸色一变,倒是有种说不出的紧张。
眼见着,数匹骏马奔跑了过来。那一众侍卫骑着骏马,手中还持着大刀,就向这般飞驰而来。
这副模样,倒是吓坏了那些正在慢行的路人。这京都的草民们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看着这一群侍卫们奔腾而来,竟是有一种说不出的杀气。
小峰就被鲍冲护在了身后,睁着一双大眼睛,望着那些骏马飞驰而去了,最后也只留下了一些尘土。
“鲍叔,他们,他们是来做什么的?”这小儿似乎被吓得不轻,脸色有些说不出的难看。
“无事。他们是宫中侍卫。”鲍冲说着,倒是觉得有些虚惊一场。
小峰还这样小,带着他来集市终究是有些不安全的。日后,还是少带他来这样的地方才好。
鲍冲这么想着,便拉着谢峰就向戏楼走去。
屋中,谢修昀就坐在桌前,没有办法安眠。小峰到现在都没有回来,他多多少少还是有些担心的。倒是想要责怪春杏几句,却也没有说出口。
“都这么晚了,他们怎么还没有回来?”
“这,这奴家也不知道。或许,再过些时候,他们便回来了吧。”春杏倒是也有些后悔,早知道如此,她就不该让鲍冲那么将孩子抱出去。
如今,这么做,她又觉得后悔。若是小峰有个三长两短,她也没有办法安心的。
谢修昀微微叹了口气,便是连那茶水都顾不得喝了。坐在那里,有些说不出的心烦。
也不知这贼人究竟在哪里,又为何要和他过不去。
只是,这贼人就像是一直隐藏在自己的身后,一直都监视着他的一举一动。修昀又如何能安心?似乎不管自己坐什么,都在那贼人的监视之下。
“二郎……”春杏微微撇了撇唇角,正想要说什么。
就在这个时候,屋门传来了一声响动,似乎被人打开了。鲍冲便抱着小峰走了进来。
“二郎,你醒了,二郎。”
看着谢峰回来了,谢修昀不由得吸了一口气,总算也可以放下几分心来,只是那张脸上的神色却是说不出的难看。
“你带他去哪了?怎么现在才回来?”
鲍冲也不知道谢修昀哪来的这么大的火气,却从他的嘴里听见了几分责怪。不过鲍冲倒也能理解修昀的心情,毕竟,连他自己都惨遭毒手。
“怎么了二郎?何必要发这么大的火气?我也不过是想要带这个小家伙去集市转一转而已。”鲍冲的语气倒是平静。
谢修昀多了几分恍惚,也不知道自己刚才的那副脾气是从哪里来的,只怕自己这般模样是吓着鲍冲了。
“罢了,都这么晚了,你也下去吧。”修昀的一张面容是说不出的倦怠。中毒醒来,他有些说不出的难受。
“是,二郎。”鲍冲倒觉得二郎方才的坏脾气有些莫名其妙,倒也没有这个心思和他计较了,索性便转身走出了屋子。
夜深,冷清的月光透过了竹窗,添上了丝丝缕缕的冷意。
修昀倒是无心休息了,想来自己这般小心翼翼的,竟然还会遭到毒手。到底是哪里出错了?那个贼人究竟在哪里?
是在丞相府?还是在京都戏楼中?还是说,这个贼人其实一直都跟随在他的身边,只是,他一直都没有发现而已。
谢修昀越想,便越觉得后脊发凉。即便,他专注于唱戏,又如何能忘记了那些在丞相府的经历?那些贼人,他们到底想要做什么?
“二郎,你有没有想过,这个贼人他可能,可能一直都跟随在你身边?”春杏咬了咬下唇。
自然是有这样的可能了。可谢修昀倒认为自己是个敏感之人,这样的事情又如何能发生在他的身上。
若是面对面的和那些贼人打斗一番,也就罢了。此时,他在明处,那贼人却在暗处。他连那个贼人为何要加害于他都不清楚,又何谈其他呢?
“自然。只是不知道,他为什么不能明目张胆一些,整日里和我这么玩又有什么意思。”谢修昀看上去自然有些说不处的颓废。
如果,这个贼人是个明确的目标,自然好办。
可如今,他连这个贼人是谁都不知道,却也只能这般没有脑子的乱猜,这么说来,还真是让人有些沮丧。
“他为何要一直藏在暗处,为什么不能光明正大地走出来和我会面?他就像见不得光一般,还真是让我瞧不起他。”谢修昀说着,还不由得撇了撇嘴。
春杏倒也能理解二郎的感觉,可是,那些贼人……她一想到便觉得后怕,似乎又想到了那一夜的事情。
或许,这对于二郎来说,也是一个线索吧。可她不能说出口,这就像是她心头的伤疤,她永远都不可能将这样的伤疤展现给旁人看。
即便,这个人是她喜欢的男子,也不可以。
“春杏,你不用害怕。他们的目标应该是我,你呆在这戏楼中,还是很安全的。”谢修昀又不由得嘟囔了一句。
倒是不知道春杏是什么样的想法,只是,这女子看上去就是一副担惊受怕的样子,还真是让人心疼。
“我不害怕二郎,我只是担心你,我……”她说着,又不说话了,那双眼睛却是很认真地望着他。
“好了,春杏。我一定会将那个贼人查出来的。”
这原本也是谢修昀对自己的交代,那贼人肯定是和阿娘的离世有必然的关系,若不能除掉那个贼人,他又如何能安心?
“阿爷,到底发生了什么?”小峰却瞪着圆圆的眼睛,傻傻地望着,对夫妻二人所说的话似懂非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