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营文书上写得是暮玲的名字,而这个租赁契约,是暮烟签的字。
花氏拿着签好的契约,高兴得合不拢嘴。有了这个,她和儿子便能吃上饭了。
暮烟她们没有带那么多钱,今日只能先交一些定金。暮玲估计钱袋里的钱有五六百文,于是答应先交五百文钱定金,剩下的一吊钱房租明日补齐。
本来是应该付押金的,是曹先生作保说她们不会拖欠房租,花氏便同意将押金免了。
照儿拿起曹先生给病人诊脉用的小枕头把玩着说:“我想跟先生学医,将来治病救人。若是我通医术,就能治好爹爹的病,他也许就不会死。”
曹先生伸手轻抚着孩子的头:“照儿真想学医?学医可是很乏味,很辛苦的。”
孩子使劲点点头:“我愿意学。”
花氏“噗通”一声双膝跪下:“求先生收下我家照儿吧!别看他年纪小,擦桌子,扫地,沏茶倒水他都会,而且他人小吃得少。即便他学不成医,您收他做个仆僮也好,赏他口饭吃就行,您的人品我信得过,知道您不会虐待了他。”
花氏拉着照儿也跪下来,按着孩子的头往地上磕,曹先生过来将孩子拉起来:“你这是做什么,不必如此,这孩子我收下了,至于将来能不能学成医,还要看他的造化。”
花氏高兴得眼里含满泪水,让照儿快叫师父。照儿听话地叫了声“师父”,曹先生答应着将花氏也扶起来。
暮烟和暮玲都恭喜曹先生收了徒弟,曹先生则恭喜她们租到了铺子。
那间小铺子的门窗都很破旧,抬头看看屋顶,屋檩只是胳膊粗的细木头,上面铺的高粱杆稀稀拉拉,都能看见屋顶上的泥土。
暮玲叹口气道:“这房子盖得,连咱家灶屋都不如,若是夏天,肯定连雨都遮不住。这要是让咱娘看见,肯定又是一场骂,说咱们有钱烧的,租这么个连房契都没有的破棚子。”
“简单修修吧!或许到了明年夏天,就可以将这破棚子拆了。”
此时在暮烟心里,已经有了另一片繁华景象。不过很多事情急不得,要一步步慢慢来。
她们正站在铺子门口商量要如何修缮,官道上传来一阵马蹄声,到了她们跟前戛然而止。
“烟儿,你们站在这里做什么?”
暮烟回身看见陆君铭正从马上下来:“不是说你回上谷了?怎么就回来了?”
“是,回去看看我娘,顺便看看货,现在回来安排一下囤货的地方,你们可知道这附近哪里有房子出租,最好是一处院落。”
暮烟朝她姐姐抿嘴一笑,又转向陆君铭:“有啊!眼下就有一处极合适,而且价格合理。”
陆君铭满脸惊喜道:“是吗?不想此事如此顺利,在哪里,快带我去看看。”
暮烟伸手作请,带着陆君铭绕去了胡同里的吴家。花氏也没有走远,正好一同回了院子。
陆君铭扫了一眼那院子,又退到胡同里朝那间铺子看看:“这房子分明就是将胡同口堵了,若是能拆了,这院子会更值钱。”
之前暮烟没有将话说这么透,现在听了陆君铭这样说,花氏首先想到的就是,她租金要少了。
花氏问:“那若是房子拆了,我这院子能值多少钱?”
陆君铭问:“您这院子卖么?”
没等花氏回答,暮烟将手中的租赁契约展开给他看:“好好看看,租期三年,这院子现在是我的。”
陆君铭负手一笑道:“那更好说了,我算你入股,亏了算我的,赚了五五分账。”
暮烟朝暮玲使个眼神道:“姐,你还担心赔钱吗?”
暮玲笑道:“你们做什么我不管,我只想管好自己那个小铺子。”
陆君铭也不骑马了,三人一起走回陈钟村去。路上,暮烟问起陆君铭都看了些什么货,陆君铭道:“就是我之前说的那些,鱼虾制品,莲子,咸鸭蛋等等。”
暮烟道:“正好我们在想该放些什么在铺子里卖,这下正好,反正都是吃的东西,不冲突。”
暮玲道:“明日要先将铺子的房子修好再说,还要想想怎样向咱娘要剩下的那一吊钱房租。”
陆君铭停下脚步问暮烟:“房租还没交齐,差多少?这房子你们什么什么时候租下的?”
暮烟举着手里的契约笑道:“就是刚刚啊!你过来的时候,我们刚刚在曹先生的医馆签了契约。”
“那你不早说,我身上有钱,那点钱就不用欠着人家的了!”
“无妨,明日去修房子的时候再给也不迟。”
回到家,暮烟一说她们租下了铺子,梁氏立刻瞪起眼睛就要开骂,这次暮玲不想再听,立刻出言阻止:“那铺子是跟陆君铭合租的,说白了,我们只是天冷了寻个避风的地方而已。”
这样一说,风险不都是一个人的,梁氏才闭上了嘴。
吃过午饭,暮玲推着推车去了地里,她要推些高粱杆回来,明日修铺子的屋顶用。
今日钟诚又过来送鸭蛋,他放下鸭蛋从大门出来,正看见暮玲推着两捆高粱杆回来。他也不与暮玲说话,径自抱起高粱杆进了院子。
“婶子,这高粱杆不必急着往家弄,过几日我套车来拉两趟就行了。”
梁氏指挥他将高粱杆放下:“嗨!这不是着急用吗?她们两个自己做主在镇上租了间铺子,说明日要去修房顶。”
“租了铺子?”钟诚回身看着暮玲。
暮玲点点头:“是烟儿与陆君铭合租的,我不过是借个避风的地方,接着卖我的大饼夹肉。”
“修房顶,你们怎么行,我明日去帮忙吧!”
“去便去,那就连门窗一起修了,明日有工具带工具,有木料带木料!”
见暮玲不再拒绝,钟诚心里倒觉得舒坦多了:“好,明日我套车来,拉上高粱杆咱们再一起去。”
梁氏将一捆高粱杆打散来挑拣,去到多余的叶子:“明日我也要去看看,到底租的什么铺子,几个孩子,别再让人给骗了。”
暮烟从屋里出来道:“放心吧!是曹先生作保的,不会有错,那铺子就在他的医馆旁边。”
听说是曹先生作保,梁氏心里安定多了,曹先生的为人她信得过,生意做好做坏不知道,但是至少不会被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