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诚又下去挖菜窖,暮烟要回铺子,她站起来,那小猫还窝在她臂弯里不愿意下来。
花氏道:“这小东西与你有缘呢!”
暮烟轻轻捋着小猫的绒毛问:“它有名字吗?”
“乡间的猫猫狗狗,谁会给它取名字。”
“那我给它取一个吧!希望咱的生意越来越旺,就叫它旺旺吧!”
“行,你说叫啥就叫啥。”
花氏将小猫接过去,暮烟朝钟诚说:“诚子哥,一会儿吃了午饭再走。”
“行!”钟诚痛快地答应着。
回到前面,暮玲问她提没提给钟诚钱的事,暮烟摇摇头:“太熟了,说不出口。”
暮玲甩个冷脸过来道:“借口,你越来越像咱娘了,财迷!”
暮烟笑笑,也不反驳她:“今日生意怎么样?我看那些暴腌的小菜下去不少。”
“嗯!连白菜都腌得脆生生的,又便宜,今日街里来了好几个人买,也不知道是哪个回去张扬了。”
隔着官道看见周良生站在官道对面,让过两匹疾驰的驿马才疾步穿过官道,远远就朝这边挥手。
“烟儿姑娘,咸鸭蛋还有吗?”
暮烟朗声答道:“有啊!我们都开了铺子了,以后咸鸭蛋要多少有多少。”
周良生站在档口外道:“那我要二十个,我二叔也想要呢!”
暮烟指指旁边的小菜和咸鱼:“你二叔可是个吃主儿,这些干鱼干虾咱这里不常见,他爱吃吗?”
“拿一点,让他尝尝。”
“还有这些暴腌小菜。”
“一样拿一点。”
暮玲在一旁笑道:“你这孩子咋这么实在,她叫你买啥就买啥,你自己想要啥?”
周良生也笑了:“真的无妨,我家人多,这点小菜剩不下,尝着哪样好吃下回再买,不爱吃的下回就不要了,反正也没多少钱。”
暮烟一边包东西,一边说:“你家人有啥想吃,我这里没有的也告诉我,我可以想办法去进,去做。”
暮玲性格比暮烟热情,但是这些话她是想不到的。卖东西,即便是人家问了,自家没有的也只能作罢,而暮烟反倒去问人家想吃什么。
周良生道:“我娘爱吃甜的,我奶奶爱吃粘的,剩下的弟弟妹妹们,好吃的都爱吃。”
甜的粘的,这两大类就包罗了数种吃食。冬季东西又好保存,等陆君铭再回上谷的时候,让他进些糖果小食来,这些东西到年下肯定好卖。
陆君铭运回来的两包莲子,一包荷叶基本都出手了,鱼虾干还剩下一点点,这东西稀罕是稀罕,这里的人大多吃不惯。
这次虽然赚得不多,但是第一次做生意,有赚就不错了。
陆君铭叫暮烟去他娘的小院子,要与她商量再进些什么东西。
两人备好纸笔记录:莲子,荷叶,咸鸭蛋,糖果,果脯蜜饯,特色小食。
关于这些小食,焦氏知道哪家的好吃,如何挑选,一样样交代给陆君铭,他也都记下来。
看看天色还早,焦氏便想着去街里的布庄看看,要暮烟陪着去。
镇上一共有两家布庄,一家卖的都是便宜的麻布,粗布。另一家除了这些,还有一些绸缎可买。
两人进了稍好的那一家,焦氏的目光直奔边上那几匹绸缎。都是些很普通的绸缎,花样也都很艳俗,没有一样入得了焦氏的眼。
“掌柜的,这些绸缎要多少钱一匹?”
“一两,一两二钱一匹的都有。”掌柜的回答。
“这些料子卖得好吗?”
“乡下人谁舍得日日都穿绸缎,也就过年的时候能卖点。”
焦氏轻叹一声,兴致大减:“烟儿咱走吧!”
临出门,暮烟似乎想起什么,又回头问:“掌柜的,你们这里有裁缝吗?若是从你这里买了料子,要去哪里裁剪。”
掌柜的伸手一指旁边:“我这旁边就是裁缝铺子,不过今日老裁缝没来,若想做衣裳,找他便好。”
两人离开布庄,焦氏失落道:“看来我那织锦细缎,在这里卖不出去。”
暮烟却道未必:“娘子,蜀锦闻名于世,但我相信蜀地并不是人人都身着蜀锦。这里虽然穷,并不代表就卖不出去贵重东西,如果东西真好,自然能吸引有购买能力的人前来买。生意不是简单手转手将东西拿来卖那么简单,要经营。
远的不说,就说眼下,过年哪家不做几件新衣裳,我就不信料子好,做工好,还能没有生意。还有这十里八乡的婚丧嫁娶,哪样也离不开布匹裁缝。”
说到布匹裁缝,焦氏也想起来:“上谷城中的绣坊就是既卖布匹,又接绣活,又会做衣裳。”
暮烟点点头:“是啊!做出好看时兴的衣裳样子来一摆,还愁大姑娘小媳妇儿不眼馋。只干巴巴摆几匹布,花色还那么难看,自然生意不会好。”
焦氏侧首看看身边的小姑娘:“烟儿,你从小长在乡间,怎会知道这些,比我这个商贾之女懂得都多。”
又是这个无法回答的问题,暮烟眼珠一转,微笑答道:“我从小身子不好,姐姐舍不得我干活,我就去书塾偷听,所以识字,喜欢看书。后来又认识了说书的师父,听的看的比常人要多些。”
焦氏看着暮烟乱糟糟的发髻道:“烟儿,姑娘家就该好好打扮自己,漂漂亮亮,整整齐齐才好看。”
“平日里没空,也没心情去打扮。”
说话间又回到小院子,暮烟要告辞,焦氏硬拉着她进了屋子:“坐一会儿,我给你梳梳头。”
焦氏将暮烟按坐在杌凳上,打开桌上的首饰匣子。暮烟探头一看,里面首饰头面样样齐全,光发簪步摇就有十几支。
焦氏取下暮烟的发簪,将头发慢慢梳顺。她的动作轻柔,将暮烟的头抚弄得非常舒坦。
梳顺了,将头发分作两半,编成发辫又扎成双髻,最后取了两根发带系上。
“等你及笄的时候,我送你套首饰,女子就要戴步摇才好看。”
“到时候请娘子为我绾髻。”
“不行,为及笄人绾髻要贵宾。”
暮烟明白她的意思,她的身份不宜抛头露面。
就着桌上的铜镜照照,果然利落多了。
焦氏道:“这发髻不容易散,就算不天天梳也没关系。”
陆君铭从外面进来:“我娘就是稀罕闺女,她自己没有,这好不容易逮着一个,她可得好好稀罕稀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