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烟正好也渴了,才喝下一盏茶,红衣妇人便将一个包袱递给陆君铭,不用问,就是暮烟刚才看上的那套衣裳。
在人家店里推来让去不合适,暮烟嫣然一笑道:“就知道你会这样,下次不同你出来了。既然要买那便多买一套,给我姐姐,她喜欢紫色,身材比我高比我壮一些,请这位娘子帮忙挑一套。”
陆君铭将手里的茶盏放下:“那再挑两件斗篷,正好天冷了穿。”
红衣妇人去了片刻,很快又提个包袱回来:“要不要打开让姑娘看看?”
陆君铭将包袱接过来道:“不必了,红姨的眼光不会有错。”
暮烟巧笑道:“我竟忘了你是这里的人。”
陆君铭这才将红衣女子介绍给她:“这位是红绫阁阁主,沈红绫沈娘子,是我娘的闺中密友。”
暮烟低身行礼,沈红绫忙将她扶起来:“君铭的朋友亦是我红绫阁的朋友,姑娘日后有需要尽管来。”
沈红绫又问了焦娘子的情况,直叹以后见面难了,暮烟道:“路途并不远,我们能来,娘子自然也能去,欢迎您去做客。”
离开红绫阁,陆君铭带暮烟去看的织造坊叫“鹏翔织造坊”,店内的布匹琳琅满目,应有尽有,将人都看花了眼。陆君铭叫了伙计过来:“我们要看些中等价位,在年下比较好卖的料子。”
伙计带他们到了店铺一侧:“这些都是年下好卖的。”
暮烟朝那些料子扫了一眼,都是花花绿绿的,图案也很土气。
“样本拿来让我看看。”
“姑娘你是要……”
“我要开布庄,铺货。”
店里的伙计若是揽下了商户,是有奖赏的,那伙计赶紧去拿了样本来:“姑娘坐下慢慢看。”
暮烟坐下看样本,陆君铭负手站在她身后,像个跟班。那伙计不时地往他们身上看,定是觉得奇怪,这跟班的怎么比主事的派头都大。
暮烟翻看了一会儿,选了十几种出来:“先要这些,每种两匹,若是好卖再补货,你这样本能给我一份吗?”
“那我得问问掌柜的。”
有大宗买卖上门,掌柜的理应亲自过问。没等掌柜的出来,池解从外面跑进来,一眼看见了陆君铭:“诶!刚才急着撵我走,这会儿又跑我家店里来做什么?”
原来这家绸缎庄是他家开的,有熟人好办事。暮烟上前问道:“池公子,这铺子是你家的,那你家是否有个织造坊?”
池解指指店门:“招牌上不是写着。”说完他又拉着陆君铭问长问短:“陆君铭你买布做什么,买布怎么不找我。”
“找你做什么,你做得了主吗?”
正好掌柜的出来,池解朝他挺起胸脯道:“吴掌柜,我做得了主吗?”
吴掌柜的满脸带笑拱手道:“二公子自然是做得了主,不过老爷交代过,二公子大病初愈,生意上的事就不劳您费心了。”
陆君铭朝池解撇撇嘴:“一边等着,别耽误正事。”
池解是做不了生意上的主,但是他的朋友要一份样本,掌柜的还是要给面子的,再说人家也买了那么多东西。
吴掌柜道:“以后再出了新品,我会托驿站给公子送去,公子若是有什么需要,写封信来便是,不必亲自跑一趟。”
池解还是耐不住寂寞要插话:“陆君铭,你回去看你爹了吗?他很担心你。”
陆君铭双手按住他的肩膀,怒色道:“池解你给我闭嘴,你若是把那姓陆的老头招来我就跟你绝交。”
陆君铭付了钱往外走,池解紧追着他问:“你老家好不好玩,带我也去玩吧!”
见陆君铭脸色难看,暮烟替他答道:“这时节我们那边没啥好玩的,也冷,等开春吧!春暖花开的时候我们请你去玩儿。”
池解一点也不在乎陆君铭的情绪,一路唠叨着将他们送出去很远,直到陆君铭停下脚步怒斥道:“回去,不要跟着我们了,我们还有正经事要做。”
暮烟轻轻拉拉他的衣袖:“别这样。”
池解停住脚步,满脸的笑换作了委屈:“我舍不得你不知道吗?你走了,我在这里就没有朋友了,我很孤单,我想离开这里回我的家去。”
他的家不就在这里吗?他要回哪里去?暮烟正纳闷,被陆君铭拉着就走,走了几步又突然停下,两人一起回身,见池解还站在那里,满脸的委屈。
“先回去吧!我会给你写信,等开春就接你过去玩儿好不好?”
池解使劲点点头,脸上又露出笑容。
暮烟抬手指指自己的脑袋:“他……”
“春天的时候他骑马摔了下来,摔坏了脑袋,醒来后就说些奇怪的话,总说自己的家不在这里。他爹给他请了很多大夫,都看不出毛病。
暮烟脑子了一闪念,醒来后就变了性情,说不是这里人,他会不会也是穿越的?
暮烟还想再与他聊聊,可是陆君铭不想多耽搁,怕他爹知道他回来了,会将他绑回去关在府中。
……
钟诚那边也没有闲着,除了将拉来的粮食都卖掉,还顺便招揽生意。他与各家买卖铺户说自己有个脚行,承揽运货的生意。
一路下来,还真有几家仔细问了他情况。
天快黑了,钟诚赶去南城边的长生客栈与大家汇合。他使着马车拐进一条僻静的小街,街边有人叫他:“嘿!钟诚是吧!”
钟诚勒停了马车问:“谁啊!”
那人穿一身皂青,他看了看并不认识。那人也不回答,双手抱肩踱步过来问:“我听说你有个脚行,承揽货运生意?”
钟诚憨憨地点点头:“是啊!您有货要运?”
那人嘿嘿一笑,紧接着面色狰狞大喝一声:“有啊!货多着呢!”
街道两头又有几个人出来,慢慢往中间围拢,钟诚又不傻,知道这不是好事。
“各位有话好说,我就是个替人运货的苦力,身上没钱。”
问他话的那人过来抓住他的衣领:“没钱就抢别人生意,知不知道这上谷城里的货运生意都是有主儿的?”
那人不再多说,挥拳朝钟诚打去,另外几个人也蜂拥而上,将钟诚围在中间就打,他的马被吓得一阵阵仰脖嘶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