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梁的朝暮泽年一伸手:“那将本钱还我,这赔本儿的生意你自己去做吧!”
暮泽年苦着脸道:“梁掌柜,你看你,咱不是说好了,将她们的生意挤垮,然后咱们一起干。”
姓梁的是只铁公鸡,这赔本的生意他怎么会干:“要干你自己干,我现在退出,将本钱还我!”
暮泽年也收起脸上的笑,厉色道:“姓梁的,这主意不都是你出的,现在翻脸不认人,晚了,本钱都蚀了,没有!”
“嘿,姓暮的,你耍赖是不是,光天化日就想白占人钱财!”
“说好的合伙做生意,怎么是白占你钱财,姓梁的,你讲不讲理?”
姓梁的冷哼一声说道:“讲理?你连自己亲闺女都坑,就是个妥妥的无赖,还好意思跟我提讲理?”
“那件事你也有份,若是张扬出去,你也脱不了干系!”
原来暮玲被掳走,这姓梁的也参与了。小柱子回到烟玲小铺,将听到的与暮烟她们讲了。
暮玲想起,她出事那日,就是姓梁的先来买过一次东西,然后她就出了事。还有将她抓走的两个人,她不认识,只记得那是两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个子都不太高。不过她后来仔细回想,他们身上都有股后厨的油烟味儿。现在想来,那两个人应该就是顺来客栈的人。
暮烟与小柱子说道:“柱子哥,那姓梁的不知道你与我们的关系,你想办法去客栈后厨看看,有没有两个二十多岁,身材不高的人。”
小柱子绕去了客栈后门,闻着味道找到后厨。这个时辰,后厨应该正忙,他扒着门缝往里看,见灶上有两位大师傅正在炒菜,一边有两个年轻人正在择菜洗菜。
那两个大师傅一高一矮,个个都是膀大腰圆,肥头大耳,看上去都不止二十多岁。那两个择菜的,都是二十多岁年纪,个子也不算高,与暮玲说的基本吻合。
小柱子正往里看,见那两个年轻人放下手里的活儿,朝门口走过来,小柱子忙转身离开。那两个人出门来看见了小柱子,问他是做什么的,小柱子说找茅厕,他们朝角落里一指:“在那边。”
小柱子朝茅厕走去,那两个人走到影壁墙后面,站着说话,一人说:“哥,这破活儿,又脏又累又不赚钱,要不咱不干了?”
另外一个说:“好歹是个营生,不干干啥?”
“让掌柜给咱换个干净体面点的营生。”
“那只铁公鸡,他能吃亏?”
“他若不同意,我就将那日他让咱做的事到处张扬,说他强掳民女,看他还能在这里做生意。”
“那不是亲爹绑了亲闺女吗?就算是告到衙门,这也是笔糊涂账,定不了罪。”
厨房里大师傅在喊人了,他们两个不得已,又回了厨房。
原来真是姓梁的帮暮泽年绑了暮玲!
那日林仙儿出主意绑了暮玲,她见暮泽年有些犹豫,便一手将事情都揽下了,包括找人帮忙,找车。他们掳走暮玲的人和马车,都是顺来客栈的。
其实这个林仙儿与姓梁的早就认识,若说他们是如何认识的,那还是林仙儿未曾从良以前……
这姓梁的曾多次光顾林仙儿的生意,是她非常相熟的恩客!
不是赶集的日子,暮泽年便在客栈门口摆摊,仍与不远处的烟玲小铺唱对台戏。
本儿上逛的生意,做得越多赔得越多。本来暮烟想着将剩下的货底都清了,就不再上货,谁知道暮泽年在那里没完没了地唱对台戏,伤不了人却实在是恶心人。
那日听小柱子说,暮泽年与姓梁的因为本钱起了龃龉,所以,暮泽年的本钱并不富余。本钱少还敢打价格战,他是猜测暮烟她们也没有多少本钱。
暮烟姐妹回家与梁氏一说,梁氏被气得一拍桌子便开了骂:“这个死不要脸的泼才,他是想怎的,连条活路都不肯给咱们留!”
暮烟劝道:“娘,他这不是断咱的路,是自寻死路。本来这蜜饯生意我也不打算再做了,可就是不甘心被人说,生意是被谁挤垮的。”
“那你想怎样?”
“压价买进他的货,还省了去上谷的路费呢!不过要垫些本钱进去……”
她没说完,梁氏便立刻答应:“没问题,存下的钱紧着去用。”
若是从前,梁氏绝不会同意投钱去做这样冒险的事,现在她也是咽不下这口气,决心赌上一把。
下午钟诚来送白面,暮烟便拉着他交代了一番:“诚子哥,你找几个人去买暮泽年的货,尽量压价,有多少买多少,买完了运到义城,或者周围的镇上去卖,不要太贪心,有赚的就行。”
既然是打擂台,那总得搭个台子装装样子。暮烟和暮玲在铺子外面的官道旁支起摊子,叫了梁氏和暮丰也来帮忙,故意与暮泽年比着叫低价,却又总是装作无奈地败下阵来,让客人都去暮泽年那里买。
为了将戏做得更真实,梁氏还提高嗓门,朝着暮泽年的摊子骂了一通。买东西的人只贪便宜,才没有人去管他人品如何。
钟诚找了几个关系不错的伙伴,轮流去买暮泽年的东西,按照暮烟说的,将价钱压到最低,几乎就是上货的价钱。
眼看着货走得如流水一般,说他不赚钱,谁会相信。只有暮泽年自己知道,他在这里都是白混得个热闹,没有收益。
三天下来暮泽年进的货所剩无几了,他正凝眉盘算着还要不要去进货,姓梁的若再问起收益,该如何回答。
他的外甥陈继财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摊子前:“三舅,您这生意如此火爆,该比在义城做二掌柜赚得还多吧!”
暮泽年苦涩一笑:“赚啥,都是瞎忙活。”
陈继财撇撇嘴道:“看您说的,哪有做生意不赚钱的,放心,我不找您借钱。”
见他一直站着不走,暮泽年拿起个麻布口袋,随便抓了些果脯装进去递给他:“孩子们爱吃这个,拿回去给孩子吃。”
陈继财撇着嘴,看看口袋又看看暮泽年,不敢相信他的亲舅舅比暮烟那个小丫头都抠门。盯了片刻,他还是伸手将口袋接了过来,谢字都没有一个,扭头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