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花氏买了几样礼物,就着暮烟他们用剩下的小竹筐,将卤肉和蔬菜都打包得漂漂亮亮,提在手里,领着照儿去了陈钟村。
进了村一打听曹先生,无人不知,听说这是曹先生的徒弟,都热心为他们指路。
大强和李氏都不在,曹家只有曹先生一个人,显得冷冷清清。照儿去诊室里陪先生,花氏径自进了厨房。
申时末,工坊内散了工,暮玲去公事房找暮烟一起回家,暮烟却说今晚她要住在工坊里。
“你住在这里做什么?男女有别会被人说闲话的。”
“闲话反正他们要说,由他们去说,我们今日确是有正经事要做,你回去跟娘说一声。”
暮玲知道拗不过她,只好由她。
池解让泽芜去登云楼买酒菜,暮烟道:“酒就不用了吧!只怕喝了酒会误事。”
陆君铭道:“无妨,喝了酒才好壮胆。”
“你们有什么事?”池解问。
池解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暮烟和陆君铭都不理他。
周良生收拾好东西准备回家,听他们说有事,也追问有什么事,暮烟道:“小孩子家,别乱打听,回家去。”
周良生不服气:“我只比你小几个月而已。”
“小几个月那也是小,快回家。”
周良生提着公文包要出门,暮烟又问道:“良生,你知道照儿他爹的坟在哪里吗?”
周良生回身道:“村边,官道东有两个坟头,大的那个便是。你问这个做什么?”
陆君铭答道:“没什么,就是随便问问,今日听干娘说起她相公而已,说他死了都不能入祖坟,可怜。”
周良生“哦”了一声转身走了,泽芜出去买吃的。
暮烟还没有跟陆君铭说,好像他已经知道是什么事了,暮烟侧首去看他时,他也正好看过来,二人相视一笑。
他们越是神秘,池解越是纳闷:“到底什么事?”
暮烟凑近池解耳边低声说“盗墓”,池解听了瞪大眼睛惊喜道:“这么刺激,我也要去。”
他凑过来问暮烟:“这穷乡僻壤还有大墓,是哪家的墓?”
“吴家!”
池解皱着眉,挠挠头:“这个时间段,这个地方,并没有姓吴的勋贵世家啊!”
暮烟又道:“谁告诉你盗墓非要盗勋贵世家?”
“盗墓不就是为了墓中的宝贝,非权非贵,墓里能有什么?”
“为了真相。”
“探案,这个更有意思了,带我去。”
陆君铭过来将池解拉得离暮烟远些:“不怕就跟着来,凑那么近做什么。”
泽芜买了东西回来,几人吃喝罢了,看时辰还早,便坐在一起喝茶聊天。
陆君铭央求暮烟讲故事,暮烟眼珠一转,想起了她看过的《盗墓笔记》,便绘声绘色讲起来。讲到吓人的地方,她自己都忍不住浑身一个激灵。
忽然一阵风吹过,将屋门吹得忽闪两下,泽芜吓得紧紧抓住池解的衣袖瑟瑟发抖:“公子,外面是不是有人?”
陆君铭将茶盏里饮尽道:“这院子地处村边,不远处便是坟地,许是有哪位不能托生的冤魂听到这里在讲故事,也来听上一耳朵。”
泽芜下意识朝门口看了一眼,正好有只黑影飞过,不知道是猫头鹰还是蝙蝠。他将池解的手臂紧紧抱住,哀求道:“别讲了,我求你不要再讲了。”
陆君铭朝池解使个眼色,池解将泽芜的手慢慢扯下来:“快去睡觉,栓好门,无论外面有什么动静都不许打开。”
陆君铭起身打开房门,天上的半个月亮已经偏去了西方,估摸着有二更天了。泽芜趁着他在门口能壮胆,飞快地跑回了自己房间,将房门关好,上了闩。
这个时辰,村里的人大多已经睡了,就算是没睡的,也不会到这村边来闲逛。
陆君铭点了灯笼交给暮烟提着:“你若是怕,就不要去了。”
“不行,我得亲眼看看才肯罢休。”
暮烟提着灯笼,陆君铭和池解拿了铁锨,一起往村边的坟地去了。
依着周良生所说,村南,官道东,很容易就找到了那两座坟头。照儿他爹的坟头还不到一年,算是新坟,坟堆比较大。旁边那个稍小一点的应该是他爷爷奶奶的坟,年深日久,风吹雨淋,自然就小些。
确定了地方,陆君铭和池解便开始挖土。好在坟头上的土比较松软,很快坟头就被移平,露出了棺材盖。
二人互相看看,池解摇摇头道:“你去!”
看着眼前的棺材盖,陆君铭也是深吸一口气,才弯腰去掀。他一使劲,棺材盖纹丝没动,再使劲还是没动。
他直起腰来拍拍手上的土:“这棺材盖这么沉吗?他们家那么穷,想必也用不起硬木,应该不至于这么沉啊!”
池解蹲在一旁阴飒飒说道:“许是你们的干爹不高兴被打扰,在里面拽住了棺材盖。”
暮烟和陆君铭一左一右在他肩上怼了两拳:“再胡说八道将你推下去。”暮烟将灯笼放在地上,蹲下去想了片刻,似乎想起什么:“对了,棺材盖应该是被钉子钉住了,所以才打不开。”
陆君铭提起灯笼凑近棺材盖仔细看看,果然棺材盖四周有一颗颗大帽的四棱钉。想把这些大钉子起开,可是不容易,得用专门起钉子的工具,工坊里也没有现成的,现去寻怕是来不及。
“看来今日只得作罢,改日再来吧!反正这坟头上的土也松软,好挖。”
两人重新将坟头堆好,用铁锨将土拍实,便离开坟地。他们才上官道,便看见北面有火光蹿起来。
“着火了!”池解道。
暮烟心中有股莫名的不安:“怎么看着像是吴家的院子?”
“去看看”,陆君铭拎着铁锨往北跑,池解和暮烟跟在后面。
跑过了羊汤馆,陆君铭确定起火的就是吴家的院子,他站在何记粮店外面大吼一声“起火了,快救火啊!”便从粮店旁边去了后面的胡同。
院子的破门即便是上了锁也根本挡不住人,陆君铭一脚把门踹开进了院子。北屋已经被火包围,陆君铭大声喊了句“干娘”,屋内无人应声,紧跟着跑进来的暮烟道:“他们应该是没有回来。”
陆君铭去绞井上的辘轳打水,暮烟转身出了院子,一边跑一边喊:“来人啊!快来救火啊!起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