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氏从灶屋出来:“说什么呢!这个家怎么你了,惹你那么大仇,这若是让旁人听了去,还以为我怎么虐待你呢!”
“你怎么不说你儿子,都是他惹的!”
“你比他大,怎么就不能让着他点,都是要成亲的人了,还这么没肚量,日后可如何与婆家人相处!”
暮烟将暮玲拉进屋:“姐,与他们计较都是白白废力气。你放心,马和车我来准备,你就安心做你的嫁衣,等着当个漂漂亮亮的新娘。”
“工坊都还没有盈利,还要盖吴家的房子,你哪来的那么多钱?”
“你不用管了,我有办法。”
“你能有什么办法,还不是指望陆君铭,别老是欠人家人情,就怕将来还不起!”
“没事,我有分寸。”
“烟儿,我走了,你可怎么办?”
“姐,我会一天比一天更强大,你就放心去将自己的日子过好。”
“若这个家实在待不下去,就让陆君铭带你走。”
“不用谁带,我自己就可以走。”
暮玲一直说她想离开这个家,而她心里从来没有真正想离开过。若是真的想离开,只要长了腿就够了,其他都不是必要因素。
暮玲的婚事迫在眉睫,虽然是嫁女,总归是喜事,理应通知亲戚朋友。现在梁氏与婆家人都断了干系,也就剩下娘家弟弟这门亲戚了,梁氏想抽空亲自去送喜帖。
暮烟一直听说有个舅舅,可是一直都没有见过。等姐姐成亲的时候,若是这些亲戚来了,她一个也不认识,那该出笑话了。
“娘,我陪你一块去舅舅家吧!”
“好啊!你也好几年都没有去过舅舅家了。”
“那我雇辆马车吧!”
梁氏眼珠一转:“咱们现在有牲口了,就差辆车,不如就此买了,咱自己套车去。”
梁氏也是个要里要面,有粉擦在脸上的人。这老驴虽然不算体面,可也是自己家的牲口。他们孤儿寡母的,能买上头驴也算不错了。
集上,他们牵着驴去了镇上的车行,想给这瘸驴配辆车,暮烟也想顺便看看马车是什么行情。
这驴比马个头小,一般的大车它拉着不配套,车行掌柜的给他们推荐了一辆中号的车,比大车板材薄,所以也便宜些,才五两银子。梁氏非常满意,当即就让车行给配上套,套上了驴车,和暮丰一起坐了上去。
连牲口带车才十几两银子就搞定了。
暮烟说工坊里有事,便没有跟着他们一起回家。刚才她已经看了,这车行里的车多是实用的板车,城里人坐的那种带车厢的马车是没有的。
“掌柜的,我想要那种带车厢的马车,您这里有吗?”
掌柜的立刻答应道:“有啊!这车都是现成的,包一包,再做个车厢装上去还不容易。是那种车在咱们这里,一年都卖不出去一两辆,我们做出来放在那里,新的放都放旧了。您想要什么样的车衣,我们都可着您的心思来做。”
“那我可以自己拿料子来吗?这是陪嫁马车,要做得喜庆,漂亮些。”
“没问题,您把料子拿来,几日便好了,您先挑辆车吧!”
暮烟早就看好了一辆马车,木料看着就厚实,拼接的缝隙也少,说明木料很整。除了这些,车的前辕后轩还都做了雕刻,做工看着也精细。
“掌柜的,这辆车多少钱?”
“姑娘您可真是好眼光,这辆车是我们车行里最好的车了,是用我自家院子里的大槐树做的。原说是自己家里用,可是我老婆财迷,说自己家没必要用这么好的车,不如拿出去卖钱。这车在这里摆了有几个月了,问的人不少,就是一直都没有卖出去,都嫌贵。”
“多少钱?”
“十五两。”
“再加上车厢和内饰呢?”
“若是您自己拿料子,就算八两,一共二十三两。”
一番讨价还价,最后敲定二十两整,暮烟立刻回商行去选料子。做车衣的料子,要有些重量才好,选来选去,暮烟最后选定一块价格并不贵的料子。
绛色百鸟纹,颜色和花样喜庆又不张扬。丝麻混织的料子,不仅韧性好光泽度好,而且有重量,非常适合做车衣。
又选了块同色细麻布做内饰,一起拿着送到车行,叮嘱车行掌柜的尽快做好。
现在车有了,还差匹马。暮烟一个人溜达去了牲口市,却不想在那里看到了个熟人,曹家的长工大强正坐在一个大磟碡上,百无聊赖地望天。
“大强哥,你在这里做什么?”
大强一看是暮烟,指指他旁边的一匹枣红马:“烟儿,我这不是来替先生卖马吗?”
“这是曹家那匹马?”
“是啊!”
“这马老了吗?”
大强眉头一皱:“不老,七八年,正是壮年。”
“那为什么要卖了?”
“夫人又将曹璋带走了,还给他寻下一门不顺心的亲事。先生心里憋闷,夜里总是睡不好觉,嫌这牲口吵,非让我牵出来卖了。这可是匹好牲口,我是没钱,我若是有钱肯定自己留下。”
“卖多少钱?”
“三十两。”
暮烟没有接话茬,大强不算极灵,可也看得出,她是嫌贵,又因为是熟人没好意思还价。
“烟儿,这牲口你若是想要,价钱好商量,要不二十五两。”
一听他说这马二十五两就卖,在牲口市里转悠的几个牲口经济都围了过来,纷纷说道:“这马二十五两我要了。”
这帮做经济的都精明得很,他们常年在各牲口市溜达,对牲口行情都了解的很。如此看来,这匹马卖三十两略有些贵,卖二十五两又有些便宜了。
暮烟抬手抓住马缰绳:“这马我已经买了,刚才那个价钱是我划下来的。”
有一人朝大强说:“这位兄弟,我出二十六两,这马我买了!”
曹家这匹马的品相,在整个牲口市都算好的。刚才这几个人已经在这里转悠半天了,就是想等到快散集的时候,好往下划价,没想到叫暮烟一个小丫头抢了先。
那人根本没有将暮烟一个小丫头放在眼里,抓住马缰绳的手死活不肯放开,等着大强回话。
大强也伸手将马缰绳抓住:“这马已经卖了!”
他的嗓音有点高,引来两个在巡街的里正署的人:“怎么,这马卖了,卖了多少钱,缴税吧!”
大强和暮烟都没有买卖过牲口,不知道在这里达成交易还要交税。
这时候那几个牲口经济都不说话了,一个个蔫溜溜往后退,一副等着看热闹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