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正署的人问:“你们是买家交还是卖家交啊!”
大强一时没了主意,看向暮烟,暮烟眼珠一转道:“二位您误会了,我们这马不卖了”,又转向大强道:“大强哥,先生让我来告诉您,他后悔了,这马不卖了。”
大强牵起马要走,里正署那两个人伸手阻拦道:“怎么,想逃税!”
暮烟将马缰绳抓住:“我们都不是马的主人,这事我们做不得主,要回去跟主人商量商量才行。”
说完,暮烟走到马的身侧,抬脚踩上大强刚才坐的磟碡,双手按住马背,往起一蹿,蹁腿骑上了马背。
“大强哥,我先走了,咱们回村见。”说罢两脚一磕马肚子,枣红马跑了起来。
那几个牲口经济都与里正署的人说:“拦住她,他们要逃税。”
里正署的人也想拦,可是他们两条腿哪里追得上四条腿的马。暮烟一抖缰绳,枣红马一仰脖一甩尾巴跑出了牲口市。
暮烟骑着枣红马,一路跑回了村子,但是没有回自己家也没有去曹家,而是去了吴平顺家。
之前梁氏买驴就是请他去买的,关于买卖牲口收税的事,暮烟要向他请教一下。
暮烟在吴家门口跳下马,恰好吴平顺在家,听到马蹄声便从屋里迎了出来,他一眼就认出了那是曹家的马。
“烟儿,你怎么牵着曹家的马?”
“平顺叔,你如何看一眼就能认出这是曹家的马?”
“我自然得认得,这村里有多少牲口,都是谁家的,我不仅心里有本账,还有正式的公务账册呢!”
原来这些牲口也都是有户口的!
“平顺叔,那牲口交易,可是都要交税?”
“在本朝是要的。”
“交多少?”
“近年边关无战事,牲畜的税便从原来的百二降为了百一。”
原来牲畜的税与战事有关!
“那村里的牲口要买卖,是否都要通过您。”
“也不是必须,不过若是在镇上的牲口市交易,那就要把税金交给那里的里正,而且他们还要多加手续费。”
怪不得那两个里正署的人抢着来收税,看他们的样子就是有好处可捞。
吴平顺说:“村里人买卖牲口一般都找我,就是为了能做低价少交税金,起码少了手续费。”他看看暮烟牵着的马:“这马你买了?”
暮烟点点头:“我想给姐姐做嫁妆。”
“说好价了?”
“还没有,您看多少钱合适?”
吴平顺笑笑:“这个,买家卖家都是本村的,我不好多说,你们去谈价钱,我尽量与你们将税金压低便是。”
与曹先生讨价还价,暮烟张不开口:“那就二十五两,这个价格应该算公道了。”
吴平顺也点点头:“嗯!公道!何时正式交割告诉我,我要登记在册的。”
暮烟牵着马走去不远的曹家,大强正站在大门口东张西望等她。
“烟儿你还会骑马?”
“才学会的,为了出门方便些。”
“这马你真的买了?”
“买了,就二十五两。”
暮烟掏出银子给了大强,让他交给曹先生。不等大强推辞,暮烟便踩着曹家门口的门墩上了马,又骑回了镇上。她暂时还不想将这马牵回家,怕梁氏和暮丰看着眼馋,打它的主意。
她骑着马直接进了工坊,恰好陆君铭从公事房出来:“呦!这是谁啊!都能骣骑了!”
暮烟跷腿跳下马,陆君铭下意识跑过来扶她,正被出来上茅厕的秀英看个满眼。秀英瞟了他们一眼,扯起嘴角嗤笑着去了茅厕。
“这是哪里来的马?”陆君铭问。
“我的,我刚刚买的。”
陆君铭围着枣红马看了一圈:“这马品相不错,不过也就是匹拉车的马。”
暮烟唇角上扬,开心地笑着:“我要的就是拉车的马,这是给姐姐的嫁妆,马车我也看好了,还要做内饰和车厢,过几日才能取。”
陆君铭点点头:“那这马是相当不错了,保证你姐在婆家有面子。”
“这马我想先放在这里养几日,等送嫁妆的时候再牵回去。”
陆君铭自然知道她心里想什么,回身唤了泽芜出来牵马。
秀英从茅厕回来,正好看见泽芜牵着马去马棚,便装作无意顺口问道:“泽芜,这是谁的马?”
“暮烟姑娘刚买的,是给暮玲姑娘的嫁妆。”
秀英看着那匹马眼熟,便多看了两眼,越看,嫉妒的火苗越是烧得心疼。
傍晚,暮烟将枣红马留在工坊,与陆君铭同乘一匹马回了村子。
一进门,梁氏见了她劈头便问:“你买了曹先生家的马?”
两家同在一个村子里,暮烟也知道这事瞒不了几日,她只想着清静一日是一日,不想是一日清净都没有落到。
“对,我买了。”
“那怎么不牵回家来?”
“等马车做好了,套上车拉回来,赶得上送嫁妆就行了。”
“连马带车得几十两银子,你哪里来的那么多钱?”
暮丰从大门外进来,咬牙切齿道:“我就说她没少藏钱,您还不信。那么好的马,做了陪嫁多可惜,娘,咱自己留下吧!”
暮烟竟忘了,李氏也是日日出入曹家,肯定是她将买马的事传给梁氏的。而暮丰刚刚从门外回来,肯定是听秀英说的。
这对母女,手伸的真是够长的!
暮烟冷笑一声:“你们定是听李氏母女说的吧!娘,你不觉得她们的手伸的太长了吗?咱们家的事,与她们有什么干系。日后若真是与她们做了亲戚,可想而知,您再没有半日清静可言。”
暮丰一副得理不饶人的样子:“人家说错了吗?你是不是偷偷买了马?”
“买马要经里正登记造册,怎么能偷偷的呢!那马已经登记在了姐姐名下,改不了了。”
暮丰过去拉着梁氏的衣袖摇着撒娇:“娘,我要枣红马,不要这头又瞎又瘸的老驴。”
暮烟走进灶屋帮姐姐弄饭,不理他们。梁氏将暮丰的手扯开,也跟进了灶屋,她扯扯衣襟,清清嗓子道:“你们看,那马送嫁妆的时候送过去,能不能等玲子回门的时候就留在娘家,反正诚子他们家有牲口使。”
暮烟正弯腰往锅里放馒头,听了她的话猛然站起来怒目瞪着她:“母亲,您的脸面呢?”
梁氏也自觉刚才的话没有脸面,扭身离开灶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