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诚去上谷运料子还没有回来,池解让暮玲将剩下的料子都裁了,将布片一件件搭配好,好分发给村里的人带回家去做。
暮玲才去忙,秀英便来上工了,暮烟不解道:“秀英姐,你怎么还来上工?不留在村里教大家?”
秀英伸手理理鬓边的头发,而她的头发梳得整整齐齐,并没有一丝散落。
“我的手艺又没有小月好,怕教不好再误了事,还不如我就将自己的活做好罢了。”
秀英才进了工场去,大刚也来了,他平日里做的是搬搬抬抬和刷桐油的工作。缝制的工作可以拿回家去做,可这些还是要在工坊里做的,所以大刚还是要来工坊上工。
“大刚哥,日后工坊忙起来,给村里人送裁好的活,再将做好的收回来刷桐油,这些你都要尽量帮忙。做得多了,工钱自然也会更多。”
大刚憨憨地一笑:“我尽量!”
暮烟想出门去商行看看有没有事,才走上官道就看见梁氏和刘氏一块走了过来,她们两个平日里是死对头,今日怎么走在一道了。
看见暮烟,梁氏立刻唤道:“烟儿,你等等。”
“娘,今日也不是集日,你们怎么来了。”
两人左右看看没有车马,便急匆匆穿过官道,走得急了,梁氏小咳了几声。
刘氏说道:“烟儿,村里只有小月一个人教大家做活,她家里都围满了人,看都看不到,那不得猴年马月才能学会,我们这不是想来工坊里学嘛!”
“村里不是还有人会吗?怎么,她们不肯教?”
“人家都关起门来教自家人,我们也排不上号啊!”
“走,先去工坊吧!”
暮烟将她们带去了工坊,秀英一看见梁氏,立刻起身行礼,羞怯怯道:“伯母您来了!”
刘氏的快嘴又刹不住了:“秀英不是你没过门的儿媳妇儿吗?咱们让她教不就行了!”
秀英忙过来将她们让过去坐下,拿过她正在做的活教给她们。
“那娘,你们先学着,我去商行看看。”
暮烟才转身要走,刘氏又起身将她叫住:“烟儿,不如让秀英也不要来工坊了,就在村里教我们,这样大家都便利。”
暮烟暗叹一口气道:“那也要秀英姐自己愿意才行。”
秀英站起来,还是那副羞羞怯怯的模样:“婶子伯母们愿意跟我学,那是我的荣幸,只是我怕自己教不好。”
刘氏道:“你是怎样做的,怎样教我们就好了,这有什么难。”
梁氏也说:“是啊!你一边做,我们跟着学就是了,我们又不是没做过针线活。”
“人家小月是管事,说话作数的,我算什么,名不正言不顺的。”
她终于道出自己的目的,也成功将梁氏引上了套,梁氏道:“那个小月就是个闷葫芦,你让她做管事能行吗?还不如让秀英做。”
刘氏也说:“是啊!肥水不流外人田,你们将来可都是一家人。”
大刚正巧进来,听到了她们的话,替小月辩解道:“小月只是话少些,可是论活计,她是整个工坊里最好的。不光活好,她做事知道动脑筋,不只是一味比着葫芦画瓢,我看这管事非他莫属。”
秀英悄悄白了大刚一眼,嘴里咬着牙,脸上还是带着笑:“可不是嘛!人家还是里正的闺女呢!村里可是有不少人家惦记呢!”
她这话倒是听得梁氏心中一怔,若不是暮丰心急火燎非要定下这门亲事,那小月也是个不错的人选。小月性子温和,日后进了门还不是她这个婆婆说什么就是什么,她可比秀英好摆弄多了。吴平顺为人也通情达理,又是村里的里正,说出去这门亲事也体面。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暮烟缓缓说道:“小月姐一个人的确是教不过来那么多人,秀英姐,你就帮忙教一些。只要大家活做得好,一切都好说。”
秀英继续扭扭捏捏说道:“既然你和伯母都说了,我便帮忙教几个。”
梁氏和刘氏忙说:“好,那我们就跟着你学。”
“行,今日我就领些活带回去,等明日我去我伯母家教你们便是,就省的你们跑路了。”
她说的伯母是指梁氏。
一旁的刘氏直夸秀英能干还会算计,又叹她儿子没福分,咋没寻上这么好的媳妇儿。
梁氏自己心里有数,可在她面前还不能掉了面子,也只得跟着夸:“那是,我们丰儿就是有眼光。”
暮烟不想多掺和她们的事,便出门去了商行。
申时末,工坊要散工的时候,钟诚的车队从上谷赶回来了。
大刚和另外两个男工出来帮忙卸车,几车料子都卸完,天已经全黑了。暮烟招呼他们说:“大伙辛苦了,你们加班的工夫都记在账上,月底结工钱的时候会有奖励。”
钟诚坐上马车车辕准备回家,一扭头才看见暮玲站在一旁,正笑吟吟地看着他,他揉揉眼睛惊喜道:“真是你啊!我还当是天黑看花眼了呢!”
暮玲过去用衣袖替他擦擦额头的汗:“一路上赶得很急吧!辛苦了!”
钟诚憨笑着:“不辛苦,咱回家吧!”
暮玲道:“料子运回来了,这些日子工坊一定很忙,我想留下来帮忙。”
“那也得明日再来,现在天都黑了。”
“路那么远,我不想来回折腾。”
钟诚还想再劝暮玲回家,暮烟问道:“姐夫,你家的院墙修得如何了?”
一提这事,钟诚又忍不住挠头:“坯打好了,还没有晾干。”
“那你这几日就回去将院墙砌好,然后再回来接姐姐。”
花氏过来拉拉暮烟的衣袖:“人家是新婚,这才成婚就空房不吉。”
钟诚憨憨一笑:“老人们是这么说。”
暮烟噘着嘴不说话,钟诚抹抹额头的汗水说:“烟儿,你放心,院墙我一定尽快修,暮玲我明日再给你送过来,不会耽误事。”
暮玲没说话,那就是愿意回去了。
“毕竟路途有些远,姐姐若是想来便来,若是觉得累了不来也没关系,这工坊里也不指望你一人做活。”
暮玲抬腿上了钟诚的平板车,与他紧挨着坐下:“烟儿,那马车就先放在这里,你有事用着也方便。”
看着马车出门,消失在夜色中,花氏笑道:“如今你姐姐有了姐夫,心里装的可不光是你一人了!”
暮烟这才想起:“新婚不能空房,可昨夜他们都没有在家里住啊!”
花氏摇摇头,笑着进了厨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