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坊的订单赶制完毕,按照规定是要先送去上谷,由军需营接收后再遣人送去前线。
这若是普通的货物,只让钟诚去送便好了,可这次,陆君铭想亲自去一趟。暮烟知道,他是想打听一下前线的情况。
货物清点完毕,都装上了车,车队仍是钟诚带领,陆君铭骑马先行,他们约定在军需营见面。
工坊里不忙了,一切都回归正常,该上工的上工。这段时间暮玲也累了,想早点回家休息一下。
可是一说起回家,暮烟发现她神色有些无奈,于是问道:“姐姐你怎么了?是钟家人为难你了?”
暮玲摇摇头:“也说不上,可就是他二嫂养的那条狗,也不知道为什么它总是往我们这边跑。”
“院墙还没有修?”
“这不是赶上麦收吗?工坊里也忙,还没得空。”
“什么是空,不着急永远没空,不等了,我今日跟你回家,明日就修!”
在下河村她们人生地不熟的,现去找工匠都困难,暮烟当即便去找了修吴家院子的工队,请他们明日一早就去下河村。只是修个院墙,他们人多,一日就差不多能修好。
姐妹俩在镇上买了些肉和菜,准备明日款待工匠用。她们坐上马车去了下河村,这还是暮玲成亲以来,暮烟第一次来他们家。
院子西侧新开的院门很宽敞,马车可以直接驶进去。一下马车,暮烟就看见院子东侧拴着一只半大狗,见有人进院子便跳起来狂吠。若不是有绳子拴着,它肯定会跑过来的。
暮玲很怕狗,即便是拴着,狗一叫她还是被吓得一哆嗦。可是暮烟不怕,她拿着马鞭朝那狗走了过去,在离狗几步远的地方停下,将手里的鞭子用力甩了下去。
她并没有真的用鞭子抽那狗,只是想吓唬吓唬它,嘴里还骂道:“小畜生,连主人都不认识,真是欠揍,再叫,再叫就将你宰了吃肉!”
此时钟诚的二嫂从东侧大门进来,看见暮烟正在训斥她的狗,立刻急了眼:“你做什么,做什么打我的狗。”
暮烟将手里的鞭子收起来:“这畜生不识主乱吠,就是欠揍!”
那妇人满脸怒色道:“这是我的院子我的狗,我才是它的主人!”
暮烟挑起眉毛道:“哦!那是我错了,原来这是二嫂的狗,那你可要把她看好了,若是它跑来我姐姐这边,那我便会将它当成无主的流浪狗,鞭子抽,棍子打都使得。”
“你敢,与一个畜生计较短长,看来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听到有人骂她妹妹,暮玲在那边喊道:“烟儿快回来,何必与个畜生多计较。”
这一句畜生,可以骂狗也可以骂人,而那妇人也说不出什么,便将身子一扭,愤而离去。
暮烟姐妹俩也没有开火做饭,只吃了些买回来的熟食,便坐在灯下说话。
之前在工坊,暮玲都是在忙,两人都没有好好说说话。难得清闲,两人一次将想说的话,还有村里的八卦都聊了一遍。
暮玲说要去趟茅厕,然后就准备睡觉了,她一开屋门,一直毛茸茸的东西立刻就跑了过来,在暮玲腿上蹭着。暮玲低头一看,正是那只狗,立刻吓得一动也不敢动,只是大叫救命。
暮烟顺手抄起门后的顶门杠,使足力气朝那狗抡过去。那狗被打得不轻,吱哇乱叫着跑了出去。
很快东面院子里传来那妇人的声音:“哎呀阿黄,是谁把你打成这样的?”
都没有听到屋门响她就出来了,看来是一直站在院子里等好消息呢!
往日钟诚在的时候,他知道暮玲怕狗,会格外留意那条狗。今日钟诚不在,这狗虽不咬人,只是想想暮玲被吓得魂飞魄散的样子,就觉得开心。
暮玲叫的时候她一定是在笑,如今狗叫了,她也叫了。
女人尖声叫“钟议”,屋门一响,钟议问道:“怎么了?”
“阿黄叫人给打了!”
“院门不是关着,它又出不去,谁打它?”
“西边那个。”
“她不是怕狗?见了狗吓得动都不敢动。”
“她妹妹来了!打狗还得看主人呢!他们这是存心打咱们的脸!”
钟议几步来到西边院子,大声质问:“是谁打了我的狗?”
暮烟提着棍子来到院子里:“是我打的,原来那是二哥家的狗,黑灯瞎火的也看不清,我记得你们家的狗不是拴着吗?怎么跑到这边来了。”
“狗就是用来看家的,到夜里院门关了,自然是要将狗放开看家护院。”
“你护你自己家的院子,为什么让狗跑到这边来,我姐姐怕狗。”
“她怕狗别人就不能养狗了,她若是得了噎嗝别人还不能吃饭了!”
这对狗男女可真是天生一对不讲理,连狗都不如。
暮玲缓过了神,过来与暮烟站在一起:“二哥你好歹也是个大人,怎的与一个小孩子一般见识,还说得这么难听。”
“小孩子,她若是我的妹妹,如此不懂四六,我早一巴掌呼上去了!”
“你敢!你动她一个试试,念你是钟诚的二哥,我事事忍你三分,请你们不要得寸进尺。”
女人也过来加入了战斗,那只狗也一瘸一拐跟着过来。那女人嗓音尖厉堪比救生哨,在寂静的夜里能传出去很远。
双方越吵越激烈,大有要动手的趋势。此时东侧院门外传来钟诚父母的声音:“小议,黑更半夜吵什么不睡觉。”
那女人尖着嗓子做出哭腔:“爹娘,她们打我的狗!”
女人过去开了门,自以为很有理的样子。老夫妻进了门,暮玲拉拉身边的暮烟,姐妹俩一起低身行礼。
老太太道:“是亲家姑娘来了,你们也没有去后院吃饭,招待不周了。”
暮烟再次行礼道:“钟伯母客气了,我们回来的晚,怕打扰了你们才没有过去,想着明日再过去给您请安呢!”
老太太点点头:“嗯!是个识礼数的姑娘,快早些歇着吧!”
钟老汉回身瞪着钟议:“在客人面前大呼小叫,不懂礼数的东西,还不给亲家姑娘赔礼。”
钟议不敢犟嘴,她那婆娘可不管那套,继续狡辩道:“她们无缘无故打我的狗。”
老太太白了她一眼:“你的狗若是好好的在你院子里待着,难道谁会追过来打它。一个不懂事的畜生,打就打了。”
女人还不服输,钟议拉拉她的衣袖让她闭嘴,毕竟和公婆顶嘴不是什么光彩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