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一章 温暖

暮烟出了胡同，街上黑漆漆的，寒风吹得街边的高粱杆微微作响，她不禁打个寒颤。

她无处可去，只能回镇上，可天实在是太黑了。此刻她能想到的人只能是曹璋。她朝书塾方向走去，在胡同口就看见书塾里面亮着灯，突然想起去年的时候，在这里与大家相聚的场景。

她走近书塾，却听不到里面有人说话，轻轻推开虚掩的门，见只有曹璋一个人站在里面，时而自语，时而微笑，他也一定是在回忆去年的情形。

“曹璋”，暮烟轻轻叫了一声，曹璋扭头看见她，脸上笑得灿若春花。

“烟儿，快进来！”

暮烟摇摇头：“我想回镇上，可是天太黑了。”

曹璋看出她神色有异：“我送你！”

他熄了灯，与暮烟并肩走上了街。一阵冷风吹过，暮烟将身上的斗篷收紧，加快脚步。

曹璋没有穿外氅，被冻得浑身冰凉，他还是忍着没说什么。这是暮烟第一次求他，他不想拒绝。

两人几乎是一路小跑着回到镇上。

此时工坊里没有一个人，曹璋说：“去照儿家吧！”

也只有这一个去处了！

巷子里的铺子都关门上板，院门也早关了，曹璋过去叩门，里面传来花氏的声音：“谁啊？”

暮烟用颤抖的声音答道：“是我干娘。”

花氏开了门，见是曹璋和暮烟，张张嘴想问什么，一看他们冻得直哆嗦，赶紧将他们让了进去。

照儿从屋子里跑出来：“姐姐，你怎么连夜就回来了？”

曹璋冲他摇摇头，叫他不要问，照儿便跑去拿了个汤婆子，提起碳炉上的水壶往里灌热水，灌好了套上套子递给暮烟：“姐姐快捧着，暖暖手。”

花氏问她吃没吃饭，暮烟说吃了，照儿说：“这一路定是没少灌冷风，娘你去做碗热汤给姐姐喝吧！省的明日不舒服。”

花氏答应着：“现成的羊肉汤，我下几根面，你们一人喝一碗。”

曹璋坐在碳炉前烤着火，不停地吸鼻子，照儿问：“曹璋哥哥，你要不要喝点酒暖暖身子？”

曹璋道：“好啊！那我今日便不走了！”

“好，与我睡一处！”

照儿跑去拿了温酒的壶，加了热水放在碳炉上，将盛了酒的内胆放进去。又跑去厨房拿了肉和菜，就放在碳炉边的小几上。

围炉小酌，这场景只是想想，都让人觉得温暖。暮烟暖和过来，褪去了斗篷，也坐了过来。

温热的酒落入腹中，顿时浑身暖和起来，脸上都泛了红晕。

花氏的面汤端上来，又喝了热汤，浑身上下暖烘烘的，舒坦极了。

暮烟看着照儿笑眯眯的样子：“曹璋，咱们这些人中，最幸福的就是照儿了，干娘那么疼他。”

照儿连声说“是”，花氏说：“是我照儿懂事，能有现在的日子，我知足。照儿他爹若是活着，也定是高兴的。”

这一刻的温暖惬意，让暮烟和曹璋都非常留恋。他们喝了酒又喝茶，舍不得去睡，正好陪他们母子守岁了。

直到过了子时他们才睡，次日一直睡到巳时初，是陆君铭他们来拜年了，才将他们吵醒。

曹璋睡眼朦胧从屋里出来，嘴里含糊说着：“过年好！”

陆君铭一皱眉：“你怎么在这里？”

曹璋揉揉眼睛清醒一下：“我昨晚送烟儿过来的！”

陆君铭眸色一暗：“烟儿她怎么了？”

花氏道：“她没事，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昨夜赶着回来了。”

大年夜离开家，不用问，一定是受了大委屈，陆君铭自责道：“都怪我，昨日该跟她一块回去的。”

暮烟一边理着头发从屋里出来，笑着说：“曹璋你也起来了，走，咱们去开铺子，今日出门拜年的人多，说不定生意能好呢！”

曹璋笑着答应：“好，今日生意一定很好。”

看她的样子，不像是有什么委屈，小柱子和照儿，花氏也都说去帮忙，因为今日伙计都歇了。

几日前，商行里就打包好一些礼盒，适合过年送礼物用。

他们将这些礼盒码放在铺子门口，让来往的人一眼就能看见。

一堆礼盒，一个上午就卖出去大半，照这样坚持不了几日，得赶紧再包一些，就是不知道罗家还有没有多余的竹筐。

暮烟想试着去问问，经过周家卤肉店的时候，看见他家铺子门口也摆着礼盒。周掌柜卖东西，周良生收钱。

“良生！”暮烟唤道。

周掌柜笑着道：“姑娘你这主意真好，将原本零卖的卤肉包一下，只半日，就卖出去不少呢！”

“那也是你们的东西好，若是东西难吃，包得再好也没人买。”

周掌柜呵呵笑着：“这倒是！姑娘这是去哪里？”

“我们铺子里包下的礼盒都卖得差不多了，我想去罗家看看，还有没有小竹筐可以买。”

周良生道：“走，我陪你去！”

两人一进罗家的门，周良生便拱手拜年。家里的女主人满脸笑容迎出来：“过年好过年好，快里边坐。”

他们问起竹筐，罗老汉从屋里笑着出来：“我就知道你们会来，幸好我有准备，多备了几十个。”

暮烟听了连声说谢，付了钱，与周良生提上竹筐。

罗老汉笑着说：“大年初一就进钱，好兆头啊！”

老人的儿媳也说：“这姑娘长得一脸福相，将来定有大福气。”

竹筐拿回去，暮烟和小柱子称东西，花氏和照儿曹璋帮忙打包，陆君铭也想过来帮忙。暮烟道：“你怎么还在这里，快回去看太公吧！要不他该惦记了。”

“那我天黑前回来！”

“难得清闲，你留下陪他吧！我今日还住干娘家。”

忙碌，使人暂且忘记了烦恼。快午时了，暮烟突然想起来，这日，家里的男丁都要上坟祭祖的。

“照儿，曹璋，你们怎么不去祭祖？”

曹璋说：“有我爹呢！我也没成婚，不是非要去。”

花氏神色闪烁道：“哦！是该去的，照儿咱去吧！”

她怎么好像不是很愿意去的样子！若是暮烟不说，她可能都不去了！

花氏叫着照儿回了家，一会儿提着个篮子出来，篮子上用帕子盖着，看不见里面装了什么。

看着他们去了坟上，不过很快就回来了，直接回家去做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