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采薇急着找暮烟,自然还是为了那些话本子。之前祖父一定要带她回京城,是因为与陆鸿说好了,陆君铭也会去京城,陆鸿让段大人举荐陆君铭参加科考,入仕文官。
段侍郎能回京多亏了陆鸿在皇帝面前说好话,皇帝与陆鸿还是有些面子的。而在朝堂上,文官说话的力量远远大于武官。陆鸿与段侍郎之间,不过是互相利用的关系,所以不存在谁攀附谁,依靠谁。
陆鸿替陆君铭铺好了路,却不想他不肯去京城,所以段采薇闹着要回来的时候,她爷爷也没有拦着,只以为她是怕被那些世家姑娘笑话,想回老家躲清净。
这回她看见了暮烟有那么多话本子,便不由分说,一股脑都端了回去,白日黑夜都在看。她还是会偶尔去铺子里走走,还是会多看曹璋几眼,谁都没有在意。
听说暮烟姐妹搬了新家,小柱子,池解,周良生和照儿都要来给他们稳居。这次曹璋和梁兰也跟着他们一起来了,还有泽芜和瑾儿。
听着东侧院里非常热闹,段采薇也跑了过来:“这么热闹怎么不叫我。”
她看看桌上那些吃的,有烧鸡,熏肉熏肠,小菜豆腐咸鸭蛋,一看就是大伙儿凑的。
段采薇回身吩咐道:“小环,去登云楼叫桌菜来!”
大家都停止了说话,暮烟道:“不用,我们乡野之人,就喜欢吃这些,不如咱们就支起碳炉,在院子里烤肉如何?”
大家一致说好,早儿也跟着拍手叫好,只有瑾儿注意到他说话了。
“姑娘,早儿说话了。”
大家安静下来,暮玲再逗早儿说话:“早儿,说好。”
早儿又学着刚才的样子拍手叫好,暮玲和钟诚都高兴得眼中含泪。
暮烟道:“孩子又不是哑巴,自然是要说话的,对不对早儿?”
早儿竟又跟着说了个“对”。小孩子刚学说话,就是一个字一个字地蹦,还需要慢慢教。
暮玲又想起名字的事:“烟儿,我儿子的名字呢!你到底有没有想,今日你一定要给我想好,想不好不许睡觉。”
早儿又拍着手叫好,逗得大家哈哈大笑。
段采薇道:“她如此为难,一定是想给孩子取个好名字,我那里有说文解字,回头去好好查查再决定。”
周良生和小柱子出去买肉,回来切肉,对小武打的刀又是一番赞扬。暮玲负责调味,钟诚生碳炉,其他人择菜洗菜。
小院子里实在是热闹,引得老管家和园丁都忍不住过来看。看样子他们会吃到很晚,管家去提了两盏灯笼来给他们照亮。
早儿吃不得这些,暮玲给他熬了白米粥,将他喂饱了,早早哄睡了。
仍旧是池解负责烤,泽芜在一边帮忙递酱料。烤好的肉串放进盘子里端上来,大家分食。
段采薇还从来没有这样吃过,觉得新鲜得很,盘子一端过来便伸手去拿,毫不客气。
不巧的是对面的曹璋与他同时伸了手,还是伸向同一串肉。二人的手触碰到一起,又立刻都收了回去。由于暮色掩映,看不出他们的脸色。
梁兰用肘碰碰暮烟,暮烟却故作不知,伸手拿起一串肉给她:“兰姐姐快尝尝。”
这下段采薇和曹璋都不好意思再伸手,眼看着一盘子肉串被抢光。刚刚烤好的肉串再端上来,曹璋见无人伸手才拿起一串,手在空中停留片刻才递给段采薇:“段姑娘请。”
段采薇小心翼翼看看大家,都在忙着吃,没有人看他们,才伸手接了过来。
那串肉究竟是什么滋味她不知道,只知道自己的心跳得太厉害。
暮烟让照儿把酒拿过来,给大家斟上,不等别人端杯,段采薇径自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她想借此来平复一下心情。
一个晚上,大家都开心地吃喝,只有段采薇食之无味,眼睛不时地朝曹璋的脸上瞟。
她是个爱说爱笑的直爽性子,这一晚上都端着个架子,她觉得实在是无趣,便站起来说:“烟儿,暮姐姐,我有些困了,想回去休息了。”
暮烟道:“你说你那里有《说文解字》,我这就跟你去拿回来吧!”
梁兰在一边拉拉她的衣袖:“府里的园子那么大,这大晚上的,你又不认识路,不如麻烦曹先生跑一趟吧!顺便送段姑娘回去。”
“也好,小曹先生,那就麻烦你了。”
照儿刚想站起来,旁边的小柱子手疾眼快,一把将他按了回去:“照儿吃点菜。”
见曹璋不回应,段采薇转身就走,曹璋起身追了上去,走在她的侧后方。
等他们出了月亮门,暮玲才说:“缘分这东西是天注定,不需要别人画蛇添足做这么多。”
暮烟听不下去了:“姐姐,你好没良心啊!当初若不是我忙前忙后地帮你,你与姐夫岂能终成眷属!”
暮玲朝她翻了个白眼:“我长得如花似玉,难道还需要你帮忙才能嫁出去吗?”
钟诚在一旁说:“是帮我,多亏了烟儿帮忙,我这只癞蛤蟆才吃上了你这天鹅肉。”
众人哈哈大笑,暮玲忙制止:“小声点,小心吵醒了早儿没个消停。”
大家正说笑,曹璋就回来了,梁兰问:“你怎么回来这么快,段府这么大,你路又不熟。”
曹璋将手里的书递给暮烟:“去主屋的路只有一条,沿着主路走便是了。天晚了,我该告辞了。”
照儿道:“曹璋哥哥,天太黑了,还有那么远的路,你就别回去了,跟我挤挤吧!”
“也好,那咱们回去吧!明日还要忙呢!”
梁兰也打个哈欠:“烟儿,今晚我就跟你睡。”
大家一起收拾了东西,各自散去。
他们在镇上租了院子的事,很快传到了暮泽年和暮丰耳朵里。秀英也吵着要在镇上租院子,省的天天来回跑了,还能将孩子也带过来,随时能看到。
暮丰被她闹得不厌其烦便随口答应:“好好好,那你去里正署问问,看有没有合适的。”
秀英立刻跑去了里正署,柳逢春给她介绍的正是段府的西侧院。秀英去看了,当即便定了下来,交了一两银子的定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