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墨染(二)

无月缓缓睁开了双眼，不知从何时起，他的眼泪就未曾止住，胸前的衣服早已打湿，抬手看着掌心中精致的小刀，心中的那份痛苦久久不能散去。

“墨染的过往，你都看到了？”云黎轻叹一声，低沉地问到。

“云爷爷你也知道墨染的故事？”

“唉，这本也不是什么秘密，其实墨染是远古时期留下来的神兵，相传它的第一任主人，也就是它的缔造者，就是靠着它杀穿了妖兽的腹地，只为了给心爱之人报仇，在那之后，墨染便和它主人一起，消失在天地之间。

直到几百年后，墨家的一名天才少年才拿着它重出江湖，只是可惜，这个少年心高气傲，视天下强者为蝼蚁，引起了众怒，最后在多方联合之下，被击杀在现在的黑沼平原深处，据说黑沼平原就是因为墨染的缘故才诞生的。

之后的很长时间，无数强者想要进入黑沼平原找寻墨染的下落，结果都命丧其中，墨染也因此沉寂了数千年。

正当世人已经快要忘却它的时候，又是墨家的子弟，在牺牲了无数人之后，终是将墨染重新带回了族中，从那时起，墨家便进入了鼎盛时期，墨染则作为墨家的镇族之宝再未出现在世间。

这期间也有不少人想要摧毁墨家，得到墨染，但当时世间已经少有神兵出现，不是丢失就是被摧毁，单凭那些强者又如何敌得过墨染的威能。

就这样又过了数百年，忽然一日天地动荡，山河破碎，临界山拔地而起，天下苍生均以为神迹降临，朝着临界山进行着大迁移，但世事难料，去往临界山的家族均是消失无踪，那恐怖的压力也是在那个时候降临的，这也是为什么之前我告诉你临界山上可能存活着古老的人和妖兽的原因所在。

拜这场变故所赐，天下强者所剩无几，加上忽然出现的几把神兵，一时间竟陷入了诡异的平衡中，墨家再也无法一家独大。

就这样几经沉浮，墨家和一直友好的月家达成了一致，建立了墨月皇朝，而墨染则依旧深处墨家的族地之中，直到有一日被墨家的一个子弟带出，机缘巧合之下落在了我的手中，这才得已转增于你。”

无月万万没有想到，除了他看到的那些画面，墨染还曾带来过这么多的腥风血雨，一时间竟有些害怕他掌心的小刀。

“你是在犹豫要不要使用墨染么？”云黎也是看出了无月的犹豫，很郑重地问到。

“有一点，感觉它带来的一直都是很残酷的事情。”

“如果你真的是这么觉得的，那你就大错特错了。”

“错了？可是我看到的和您讲的，没有哪一件是好事啊。”

“我讲的，都不是因为墨染自身的缘故造成的，而是因为人们的贪婪，虽然自古以来都在说墨染是一把凶刀，但也不过是因为得不到而产生的怨念罢了，你问问你自己，可曾从墨染身上感受过一丝一毫的凶戾之气？”

无月微微一怔，仔细想来，墨染给他的一直是很温和的感觉，单从气势上来说甚至远远比不上阴鬼刀，画面中的狠厉和云黎口中的血腥似乎更像是其它的神物造成的。

“这又是为什么？”

“因为后世之人都曲解了它第一任主人的本意，即便墨染上沾染了无数的鲜血，它代表的依旧不是复仇和狠辣，而是对所爱之人深深的思念和亘古不变的守护。世人只看到了它的威能，却无人理解它的深意，这也是为什么当初墨家那个天才最终仍旧陨落的原因所在，因为他根本就没有发挥出墨染的真实力量。

然而，思而无果，悲伤萌生，守护无主，心如死灰。这也是你在墨染的故事中感受最多的情绪，我并不希望又朝一日你重蹈这样的覆辙，把墨染给你，就是想让你找寻到你真正想要守护的人或物，让真正的墨染重现世间。”

云黎的解释让无月终是放下了心中的芥蒂，真正从内心深处接受了这把蕴藏太多情绪的朴实长刀。

“那我现在要如何才能使用它啊？”

“这就是墨染的奇妙之处了，如果你未曾明白它的深意，那墨染就只是一把普通的兵器，只有当你真正明白了，它才会揭开自己的面纱，你很幸运，我正巧知道墨染的本意，你只需要再次去感受它就可以了。”

无月确实很幸运，但他的幸运却不是来自于云黎，而是他的母亲，墨染不仅仅是他母亲留给他的爱，也是希望他所走的路，思念是甜蜜的，守护是幸福的，只有心有所付，力量才会是真正的力量。

只是这些无月尚且不知，他能做的只是想着墨染的本意，然后一点一点感受着

还是那棵记录幸福的大树，还是那个熟悉的英俊男子。

这一次，男子没有沉默，而是走到了无月面前，微笑着，欣慰着

“想必你就是墨染找寻了很久的人吧。”不同于女子死后男子沙哑的声音，此时传到无月耳朵里的是浑厚和温柔。

“前辈，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墨染找寻的人，只是托我师傅的福，才有幸得到了它。”

“无妨，无妨，你能见到我，就足够说明了，当初在铸就墨染时，我将自己的心血浇灌其上，誓要打破天地的残忍，以慰藉我心爱之人，谁曾想后世之人竟误以为墨染之道就是杀伐之气，平白让墨染承受了无数载的孤独，我之过，我之过啊！

我知道你这次来的目的是什么，我可以把修炼之法和墨染的招式一并传授给你，但我需要你答应我一件事情。”

“前辈请讲。”

“墨染之中寄托了我的全部，它所有的染尽都是源自我当初对心爱之人的一句承诺‘任由世间风浪，我必护你到老，倘若世事难料，分秒皆是未来’，我希望你在未来遇见所爱之人后，也能做出同样的承诺，那样，才是真正的墨染”

没等无月回应，男子便拔地而起，身躯也变得透明了起来，不同于其它的功法，在墨染的牵动下，天地灵气是从男子右手的曲池涌入，绕着全身经脉游走一圈后，静静地落在丹田之中。

重复几个周天之后，男子长身而起，墨染也随之飘落在他的手中。

“孩子，墨染共有七式，但却无一华丽，学习起来并不难，但你要记住，正是这种简单，才能把你的情感最好地表达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