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就撞在了墙上,一堵肉墙,原来是不知什么时候乔耀祖站住了,古知恩走路没用眼就给撞上去了,痛死了,硬邦邦的跟铁打的一样,眼泪都给痛出来了。
看古知恩两眼泪汪汪的,乔耀祖也是无奈:“走路都不看的么?”
“你突然停下来还怪我不看路!”好没道理!“别忘了你现在踩在谁家的地盘上,快说!”
乔耀祖神情不自然的抬头看了下四周无人,压低声音:“过来请平安脉,怕那药有后遗症!”
这下两个人都不自在了,古知恩脸上火烧火烧的,扭头就走了,早知道不问了,好奇心害死猫。
乔耀祖压了好一会,才把脸上的热气压下去,正好古小叔总算是愿意踏出闺房了:“小乔,来这么早呀,还没吃早餐吧,知恩,去做个粉汤,冰箱里有酱好的牛肉,切薄片,你小婶有些上火,不要放辣椒。”
古知恩好委屈,我是客人呀客人,要不要这么不客气,待客不应该是男女主人的事吗?合着舍不得辛苦你老婆,就舍得累死侄女呀?一边碎碎念一边往厨房走去。
陈佳圆从冰箱拿了酱牛肉进来帮忙:“姐,我不怕辣,往死里放,我要变态辣。”
好魄力!敢挑战变态辣:“你不怕长痘痘吗?”
“独得老天恩宠,怎么吃都不长爆痘,哦耶。”
看不得表妹嘚瑟,古知恩面无表情:“小心菊花残,满地伤!”
陈佳圆脸都绿了:“姐,你好恶心!还是不是个小仙女了!注意形像!”
“呵。”古知恩冷笑,存心让表妹不好过:“小仙女不放屁拉屎?”
再说下去,早饭都要吃不下去了,陈佳圆识时务者为俊杰:“姐,我错了。”
大获全胜,古知恩神清气爽,得意洋洋的,小样,还治不了你!
这时堂妹惨兮兮的也挤进了厨房:“姐,好饿。等着你的粉续命,背书背的要没命了。”
古知恩觉得奇怪:“你不是喜欢背书么?”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么奇葩的爱好,一言不合就背书。
堂妹面无表情的把她手上的书递了过来,古知恩低头一看,好家伙,《本草纲目》!已经背到第五十页,就好奇了:“堂弟在背的什么书?”
一提起倒霉弟弟,堂妹心里平衡多了:“他刚背完孙思邈的《千金方》,正在背张仲景的《伤寒杂病论》,还有陶弘景的《本草经集注》,神农氏的《神农本草经》和王焘的《外台秘要》在等着他,这是他今年的寒假作业。”
为倒霉弟弟点了一排蜡后,古知恩问:“那你要背几本啊?”
堂妹脸上终于有了笑容:“我就背《本草纲目》,因为我的职业已经确认了,我要做法官!所以不用背那么多,弟弟他还不知道以后想干什么,就先背医书。”
古知恩严重怀疑堂妹是不想背医书才想当法官,也不知道堂妹知道不知道法考三大本也不是那么好背的,容易头秃。
堂妹既然还真知道:“那能一样吗?一个是我感兴趣的,我背得愿意背得高兴越背越有成就感,我不想做医生,这医书背的我抓狂。”
能理解,毕竟古知恩曾经也被逼着背过的,为什么现在脉案写的这么顺手,就是因为曾经有背书打底!
堂弟冲了进来,直嚷嚷:“姐,姐,我饿,饿的能吞下一头牛。”
太心痛堂弟,古知恩特意给他多加了两个荷包蛋,不过瞧着堂弟神色还好,不像要崩溃的样子,表情反而有些兴奋。很快就知道原因了,小堂弟神采飞扬的拿出个初音手办:“姐,我爸说了,背下一本书就给我买个手办。”
看来对初音是真爱,为了她,连那么难啃的医书都背得心甘情愿了。
小堂弟把背书清单拿出来数:“张仲景《金匮要略》,王叔和《脉经》、皇甫谧《针灸甲乙经》、葛洪《肘后备急方》、巢元方《诸病源候论》、苏敬《新修本草》、元丹贡布《四部医典》、《太平圣惠方》、王惟一《铜人腧穴针灸图经》,宋慈《洗冤集录》,忽思慧《饮膳正要》、许国祯《御药院方》、刘完素《素问玄机原病式》、张子和《儒门事亲》、朱丹溪《格致余论》、李东垣《脾胃论》、李时珍《本草纲目》、刘文泰《本草品汇精要》、吴又可《温疫论》、徐春甫《古今医统大全》、叶天士《临证指南医案》、吴鞠通《温病条辨》、王孟英《温热经纬》、薛生白《湿热条辨》、王清任《医林改错》……哇,姐,我将会有满满一面墙的手办,好开心。”
正在切牛肉的陈佳圆打了个寒颤,突然就觉得她考教资的要背的那几本书不算个事了。和小堂弟要背的书比起来简直是毛毛雨啊,伞都不用打!太小巫见大巫了,可以忽略不计。
“姐,突然就觉得我还挺会投胎,做陈家女挺好的,要是出生在古家……”不能想,想想就是场灾难,太可怕了。
在暴风中艰难求生的古知恩幽怨万分:“你现在才知道你姐日子过的有多苦啊?以后对我好点,我能坚持活下来都是我坚强。”
看着厚厚的《本草纲目》,陈佳圆心甘情愿的发了个红包给表姐表示慰问。难怪小时候经常见她跑家里来哭鼻子,要自己背肯定也会背哭,感谢亲爸的职业不是医生,感谢陈家各位叔叔没有当医生。
粉做好端上桌,那边问诊也到尾声了。
“小乔,你身体目前看来没什么问题。当然你要是实在不放心,可以去身体力行实践一回,实践出真知嘛。”做完医生本职工作后古小叔开始给侄女撑腰:“小乔,你不能只顾自己优秀,家属素质也要跟上去,你妈太过火了,你老师气的这几天觉都睡不好,她奶要提菜刀去和你妈拼命,你老师看在你的份上给拉住了,可她心里不好受,一边是侄女,一边是高徒,把她纠结的翻来覆去睡不着,今天都起不来身了。”
被批了,乔耀祖虚心接受:“对不起,是我做的不好不到位,已经在整改了,保证下不为例。”
得到了保证,认错又诚恳,古小叔满意了:“那行,早餐也做好了,一起随便吃点。”
到了餐桌前,古小叔轻咳一声后板着脸,非常严肃的样子:“知恩,把你那个药给我点。”中间停顿了那么几秒又加了句:“我研究研究,探索医学界未知的知识领域。”
“我晚点给你送过来。”如果小叔不加后面那句古知恩还不会多想,一加的话不想歪都难,肯定是小婶对他不满意了!哼,借职务之便假公济私!就跟狐假虎威一样!
得到想要的,古小叔点点头心里乐开了花,端了两碗粉回房了!
古知恩:“……”!!!你们夫妻要不要这么过份!吃个早餐也要过二人世界!
等乔耀祖过来,古知恩压低声音问:“我叔怎么说?没坏吧?”
乔耀祖看了眼古知恩,一本正经的回到:“叔说实战一次才能知道坏没坏。”
没想到是这么个答案,古知恩眼神飘忽了:“……”!!!大清早的谈这么重口的话题,不好,不好。略过,略过。
桌上还有孩子呢,得注意影响,所以乔耀祖也没有继续深入,吃粉,一口下去只觉得这厨艺的进步空间还挺大。
清汤寡水,陈佳圆也觉得不好吃:“姐,你得练练厨艺了!”
“有得吃就不错了!还挑,再挑你自己做。”真是的,哪来的脸。
陈佳圆一双瞳人剪秋水,嫁与春风不用媒:“那不行,小仙女都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我可不想变成黄脸婆!以后我嫁人一定要选个会做饭还必须做的好吃的男朋友。”
乔耀祖厨艺不错,所以他觉得古知恩也可以有这样的择偶标准。
黄脸婆古知恩板着脸把破表妹的碗端走了,让你嘴欠,饿不死你!
表妹哭唧唧:“姐,你好狠的心。负心汉都没你无情。”
旁边嗦粉正欢的堂妹抬头,开始背:“[唐]顾夐,《遐方怨·帘影细》,帘影细,簟文平。象纱笼玉指,缕金罗扇轻。嫩红双脸似花明,两条眉黛远山横。凤箫歇,镜尘生。辽塞音书绝,梦魂长暗惊。玉郎经岁负娉婷,教人争不恨无情。”
“[宋]苏轼,《蝶恋花·春景》花褪残红青杏小。燕子飞时,绿水人家绕。枝上柳绵吹又少。天涯何处无芳草。墙里秋千墙外道。墙外行人,墙里佳人笑。笑渐不闻声渐悄。多情却被无情恼。”
“[唐]罗隐,《牡丹花》似共东风别有因,绛罗高卷不胜春。若教解语应倾国,任是无情亦动人。芍药与君为近侍,芙蓉何处避芳尘。可怜韩令功成后,辜负秾华过此身。”
“[唐末]韦庄,《思帝乡·春日游》,春日游,杏花吹满头。陌上谁家年少足风流?妾拟将身嫁与一生休。纵被无情弃,不能羞。”
“[唐]温庭筠,《杨柳八首·其二》,南内墙东御路旁,预知春色柳丝黄。杏花未肯无情思,何是行人最断肠。”
………………
众人脸都是木的:“……”!!!这背书机器,只要有个关联词,她就能给你背个不停。
古知恩把自己碗里的荷包蛋夹去堵了堂妹的嘴:“辛苦了,多吃鸡蛋补脑!”
堂妹低头吃鸡蛋,世界总算是清静了,古知恩用风卷残云的速度速战速决吃完了早餐,就怕又被小堂妹逮着背书,这些年都被背怕了。
在厨房洗碗时,乔耀祖挤了进来,他挽起袖子接手了洗碗工作:“你说怎么办?”
学渣没接上学霸的脑回路,一脸茫然的问:“什么怎么办?”
乔耀祖合理怀疑古知恩是在装傻,不过没关系,在说一次就是了:“叔说要我实战一次。”
啊!这事还没过呢?古知恩惊讶的张大了嘴,真的跟个傻子一样了:“那……那你问我干什么?”
呵,还是个渣女!吃干抹净了就不认帐!“你是始作俑者,我不找你我找谁去?”
“我又帮不上忙。”古知恩忍不住的脸上火烧火烧:“要不,你出去找个?我出钱!”
这建议只能说不讨好,很快就受到了乔耀祖的暴击,神情凶巴巴恶狠狠的:“你给我找!”
这是不愿意?好的,知道了,确认了是不愿意,那么凶狠干什么?吓死人了,古知恩哆哆嗦嗦的,弱弱的问到:“那你说怎么办?”
把抹布拧干水挂好,乔耀祖理所当然:“当然得你负责!”
这种事要怎么负责?古知恩想像无能:“要我做什么?”
见四下无人,乔耀祖俯身在古知恩耳边低声说了一句:“我身体,你力行!”
刚开始古知恩脑子反应慢,没明白其中深意,等终于弄懂其中的儿童不宜后,狠狠的踹了乔耀祖一脚,怒骂:“流氓!”
离开厨房的时候,古知恩身上都要冒青烟了,愤愤的:“狗男人,去死!想屁吃!”
正气着呢,陈佳圆津津有味的吃着甘蔗过来问到:“干嘛气成这样?”
撞枪口上了:“吃吃吃,也不怕磞了牙!小仙女可没豁口的!”
陈佳圆顿时就觉得手里的甘蔗不甜了,这表姐不能要了,吃炸药了不成,又没惹她!凶的要命,虽然觉得好委屈,可也不敢硬扛,战战兢兢的走了,母老虎,惹不起,走为上策,是非地不宜久留。
小堂妹是个小可爱,特意拿了一切削好的甘蔗过来:“姐,我给你留的最长最中间的两节,可甜了,你吃。”
把甘蔗吃啃完,古知恩才感觉气顺了一些,立即就被禹大娘逮去记帐了:“知恩,你妈有没有跟你说要你给我登记贺客来礼啊?”
古知恩暴风雨似的震惊:“……”!!!谢谢,我妈只说要我带张嘴来吃酒席,其它什么都没说,更没有说还给我‘顺便’领了个活。
禹大娘满脸笑:“你读书多,大娘相信你。”
这可是个苦差事,古知恩觉得不能就自己一个人在苦海里沉沦,于是抓了壮丁乔耀祖,要受苦大家一起,凭什么就苦我一个,凭什么让狗男人好过!
被拖着走的乔耀祖无奈极了,但也没反抗,从了。碰上古知恩,他的原则就总是容易大打折扣。否则这种凑热闹和不请自来的事是平常绝对不会干的。
这次收礼收的古知恩大开眼界,直呼好家伙,一直以为吃酒给的都是现金红包,今天方知原来有这么多种类,送金送银送玉,送锅送碗送盆,送鸡蛋送腊肉送鸡鸭,这些都能理解。居然还有人送爱豆签名照的!还是自家爱豆,这个就过份了啊,勾的古知恩想犯罪,用了洪荒之力才没有贪污据为己有,不过拿出手机拍照了,还摸了又摸。
最奇葩的是收到一张白条,上写“凭此条吃我喜酒”,金额还很吉利,九千九百九十九,天长地久!这人古知恩熟啊,就是上次骑摩托把禹大娘冲进田里的那个黄毛后生仔,一只手用绷带挂在脖子上,看来上次手是真摔着了。好胆量,敢来吃喜酒,还一分钱都不带!也不怕禹大娘拿扁担赶他出去。
就连乔耀祖都竖了个大拇指表达他内心的惊叹!
黄毛笑嘻嘻的凑到古知恩根前,亲亲热热的喊:“姐……”
要不是确定亲妈没生二胎,就黄毛喊的这个亲热劲,古知恩都疑心这是流落在外的亲弟:“按辈份,貌似我应该叫你叔!”
“这个不重要。”黄毛笑得特别的阿谀奉承,逢迎拍马:“姐,你说我找个啥活干好?再混下去我妈要放弃大号拼小号练了,她都快50了,我不忍心让她去鬼门关再闯一回,要不姐你帮帮我,我觉得我还能再抢救一下。我可是读过书的,卫校毕业,学校读了两年就把我拉到电子厂去实习,干了半年流水线实在受不了了,觉得没出息就不干了,在家已经混了两年。”
有专业,那工作会好找一些,古知恩问特长:“那你在学校学到了什么?”
黄毛用没受伤的那只手挠了挠头,笑得像个铁憨憨:“全忘记了!”
古知恩开眼了:“……”忘记了你还跟我谈专业!
见神情不对,黄毛问的很插刀:“姐,你还记得高考时背的课文吗?化学元素周期表还背得出吗?”
被插了一刀的古知恩好心塞,因为确实记不清了!背不出了!行,算你有理,同为学渣何必互相残杀!萁在釜下然,豆在釜中泣。本自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这回古知恩问的慎重:“那你想做什么工作?”
黄毛对答如流:“活少钱多还不累。”
话音刚落,后脑勺就被他老妈的熊掌狠狠拍了一巴掌:“你还想上天呢咋不上?知恩,别理他,过了年就让他老老实实跟他爸去工地搬砖!让他知道下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
“妈,你知道写这诗的李绅过的是什么日子吗?他一餐的耗费经常多达几百贯甚至上千贯。养尊处优过的非常奢侈糜烂。佳肴美酒,歌姬美色,轻歌曼舞是他日常。由于生活豪奢、为官酷暴、滥施淫威,死后,被定性为酷吏,受到了削绅三官,子孙不得仕的惩罚。”
黄毛可不服气了:“你老说我爸工地干久了腰痛,卖的力气活赚的辛苦钱,我想找我姐出出主意,不想像我爸那样卖苦力把身体弄垮也有错啊?”
他妈一听儿子说的有道理,于是看救世主一样的眼神看着古知恩,还是母子同款,都眼巴巴的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