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身负重伤

后山地处偏僻，是天晟学院的一块郊区，分为两侧。一侧是药材场，草木横生，有毒的没毒的，有用的没用的都集中到了一起，危险至极一般的妖不敢轻易来。若是想找药草需懂的药材之人小心翼翼采摘才行。即使是这样，也要费上一番功夫才可以采集到罕见的药草。

另一侧是修炼场，宽敞明亮的场地大的离谱，可容纳几千只妖在这里修炼。修炼的场所分为三种，冥想场，即修炼功法妖力的场所。竞技场，即格斗场，实打实的打斗提升妖力。障碍场，即穿梭在后山中，克服各种障碍提升妖力。

上课结束，挽清奉凌霄的命令去后山采集药草，涉及危险没有让千叶跟去。临走前还不忘提醒她早些回凌府，莫要在天晟学院逗留。千叶连连点头应声称是。

没了挽清的陪同，女妖们激动的主动出击，簇拥着千叶往校外走去。千叶无奈只好同程出发，途中看到玉兔失落的脸，刚想挥手打招呼，她泪眼婆娑看了千叶一眼，一个闪身不见了踪影。

玉兔生性胆小怯弱，莫不是受到了欺负？千叶担心不已对同行女妖说想起有事要处理，便急急追着玉兔离开了。

追了许久没见到玉兔，她趴在树上微微喘息着，忽的胸口一痛，脑海浮现玉兔的身影，一颦一笑，一举一动，无不撞击着她的心。她抓紧胸口，大口大口的喘息。

怎么回事？为什么一想到玉兔脑海不由自主出现她的身影，她对她说过的话做过的事像播放器自动播放，每播放一次，胸口就疼三分，随着影像的播放她的胸口随时要爆炸一样，豆大的汗水沿着脸庞流下，她痛苦的喘息，脸色苍白的可怕。

“你终于来了。”平日里温柔甜美的声音此刻却像催命符一样尖锐刺耳，直刺的她头疼。空气中流动着馥郁的芬香，每吸入一分头痛一分，待玉兔完全靠近，千叶头疼欲裂好像要炸开一样。虽然不知道中的是什么毒，但可以确定的是她中毒了，毒性很强！她一把推开玉兔，凶狠道：“走开！”

玉兔见千叶凶她，害怕的红了眼眶，嘴唇颤抖，带着委屈的哭腔，“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让你讨厌了吗？”

哭声细碎微小带着魔性的穿透声，一声声贯穿千叶的脑袋，“别哭，不是。”她皱眉，面露凶色，在玉兔看来是对自己的不满。越发哭的委屈，“可是你凶我。”

千叶头痛的敲了敲脑袋，努力压抑心中的怒火，怕一个冲动错手杀了玉兔。“你走，走！”

“我不走！琅晟说错过这次机会，你就不会对我动心了！”玉兔倔强的咬唇拒绝。

琅晟！竟然是琅晟！她早就听帝华说过，以防万一，他们将怨恨报复在自己身上，让自己小心行事。看玉兔哭成这样，约莫着借她之手来杀自己！可怜的玉兔，为了得到她的心，竟然听信琅晟的谗言，以身带毒香来控制她的思想，毒香入体与血液化为一体，深入骨髓她必死无疑！这丫头怕是到现在都被蒙在鼓里，若是不说清楚她绝不会罢休。罢了罢了，残酷的真相总比无心之失灭口的好。

“玉兔，对不起。”千叶痛苦道歉，说出身份。

“为什么……啊！”委屈满满的质问在她扯下发带的刹那变成惊呼，玉兔颤抖着唇，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切，“你是女人……你竟然是女人！”

“是。”千叶苦笑不已，实在忍受不了头痛欲裂，抱头直撞身边的树。胸口即将爆裂，疼得她痛苦呻吟。玉兔这才意识到千叶的不对劲，“千叶，你怎么了？”

千叶惨淡一笑，上气不接下气道：“我中毒了，带我去……后山找挽清！”

“好好好，我现在就带你去，你别吓我啊……”玉兔颤巍巍的扶着千叶一步步向后山走去，一边走一边害怕，尤其在看到她的脑袋无声无息流着血之后，更是害怕的颤抖不已，她惊呼的指着千叶的脑袋，血沿着脸颊往下流，血流不止，“你流血了！流血了……呜呜呜……你到底怎么了……我该怎么办……”她开始哭泣起来，为自己的没用感到羞愧。

千叶随手擦了擦，衣服上全是血，她安抚的拍了拍玉兔的肩膀，勉强笑道：“傻丫头，别哭了，我这还没死吗？”

“嗯嗯……”玉兔忘记了说话，只知道点头应声，带着千叶走的更快了。

眼看就要到药材场，千叶和玉兔眼中蹦出欣喜。

“千叶，被钟意自己的妖下毒，感觉如何？”一声讥讽一声笑，笑意未减，琅晟现身眼前。

早就听说这号人物，今日一见，果然非同凡响。

来人相貌轻轻，容颜姣好，就是眼中的戾气太重，她无福消受啊。

少年身穿黑袍大衣，宽阔的袖子随风飞起。

千叶目光一凝，该来的还是会来，她逃不掉的。

琅晟话中有话饶是玉兔也听出来了。她眼巴巴的看着千叶，问：“她说的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你先回去吧，下面的我来应付。”她轻轻推开玉兔，挥挥手示意她赶紧走。

“可是你中毒了，我不能丢下你不管。”玉兔抓紧千叶的衣袖很是担忧。然而在听到琅晟接下来说的话，眼睛登时睁大，“假惺惺什么，给她下毒的不就是你吗，小兔子。”琅晟在笑，笑得肆意嘲弄。

“不，这不是真的！”她痛苦的抱着脑袋，不敢相信听到的话，“我没有下毒害千叶，不是我！”

“不是你是谁，以身带毒，毒香入体，死了你也害死了她。我该夸你才是，死也要死在一起，真真是感情深厚。”

“别说了！”千叶怒吼，微微平复的心又激荡起来，痛苦再次蔓延，她揪住心口大口喘息，汗水血水沿着脑袋一路流下，滑过脸庞滴入尘土，点点殷红，刹那红了眼眶。

以身带毒，她中毒了？是有毒体？呵，原来一切都是阴谋，而她作为棋子很好的完成了任务。红色眼眶睁的老大，她瞬间明白了一切，足下一蹬窜了出去，抱着必死的决心对着琅晟的右臂一口咬了下去。琅晟吃痛猛地反应过来，对着紧咬着不松口的脑袋一顿狠打。腥甜在口中蔓延，疼痛充斥整个五官。

“玉兔！不要！！”千叶飞奔过来，胸口一痛差点窒息。她大口喘息着，拖着残喘的身体一步步走过来，咆哮道，“玉兔，快放开琅晟！快放开她！”

玉兔目光柔和，对她安心一笑。

“找死！”琅晟左手蓄满了力量，以劈开山峦之势劈开玉兔，刹那血溅！头颅落地，滚烫的鲜血喷薄而出，染红了大地。

“啊！！”千叶悲愤怒吼，跳起来找琅晟拼命。

琅晟面无表情看了一眼右手臂被咬破的地方，血肉模糊，鲜血淋漓。看出来玉兔下口有多重，恨不得把毒气全部传给她。见千叶愤怒发狂，飞起一脚将她踹翻在地。踩着她的脸，讥讽道：“因为自己的无能导致他人的死亡，滋味如何？”

“琅晟！你杀了我便是，何必作践他人！”千叶咬破了唇，鲜血弥漫整个口腔，她怒目而视居高临下看着她的琅晟，愤怒的握紧了拳头。然后情绪越激动，毒性在血液流动更快。苍白的脸青紫交加，毒性已经蔓延到脸部了。

“我就喜欢看着你苟延残喘，匍匐在我脚下的样子，啧啧啧，多么倔强的一张脸，我都不忍心动手呢。”她面露狰狞，语气惋惜，下一秒踢歪千叶的脸。噗，鲜血喷出溅了琅晟一脚。她哈哈大笑三声，得意至极。

挽清在药材场认真采集药草，忽的嗅到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眉宇一皱，暗叫糟糕！有妖死了！她飞快收起药草急匆匆赶下山。脚程飞快眨眼抵达山地。

循着血腥味一路向南，正巧碰上琅晟动手杀千叶。三师兄说过遇到琅晟，用凤仙花应付就是。虽然不知道为何，但一定有他的道理。挽清二话不说抽出袖中的凤仙花，指尖一弹，凤仙花在空中翻了翻，带着浓郁的芳香直奔琅晟。琅晟嗅觉灵敏，嗅到硫磺味脸色大变。身形一闪，闪到百米之外。

挽清立马跑过去察看千叶，见她面色难看，血液快速循环，浑身被黑气笼罩，脸色一沉，她飞快从袖中掏出柏青草递到千叶嘴边，“吃了它，能延缓流香毒性的扩散。”千叶三下并两下吃完，吃的快呛的直咳嗽，她手脚无力虚弱的躺在挽清怀里，笑得苍白无力，道：“挽清，我时日不多了，你要好好照顾自己，还有帝华，你跟他说，谢谢，我……”

“别说傻话，我不会让你死的！”挽清的眼睛里蒙上一层雾水，她生平第一次呵斥千叶，“你要撑住！我一定会救你的！”她轻轻放平千叶，漆黑的瞳仁蹦出紫色的光芒，怒目而视，手握成拳一步步走向琅晟。

“给我解药！”

仿佛听到世界上最大的笑话，琅晟笑得都快直不起腰了，她语气轻蔑，愠怒道：“你算个什么东西！竟敢跟我要东西！”

“你逼我的。”眸中寒光一闪，紫瞳乍现。天地为之一变，白昼刹那变成黑夜，天空笼罩在暗沉的夜色里，昏暗的天地如同深渊，深不见底。

一股强大的压力扑面而来，琅晟惶恐的睁大了眼，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汗水无声浸湿了衣袍，瞳孔因恐惧而张开着，她跪倒在地，在外力的压迫下站不起身。恐惧袭满全身，她手脚冰凉整个人都在颤抖。

桃色的裙摆在眼前浮动摇摆，她视若蝼蚁般俯视着她，语气冰冷倨傲道：“给我解药。”

琅晟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瓶递上去，因太过害怕整个手臂都在发抖，一个不稳瓶子掉落在地，挽清蔑视看她一眼躬身去捡。

千叶浑身无力躺在地上，毒素遍及全身，视线渐渐模糊，她努力睁大眼睛去看变化的挽清，气场强大如同来势汹汹的龙卷风能将人卷进无尽的深渊夜空。她的呼吸忽然急促起来，挽清已经强大到这种地步了吗？她还是自己认识的那个柔弱娇小的女子吗？

挽清居高临下，以傲然的姿态俯瞰琅晟，似乎在她面前的不是一个人，而是蝼蚁。她以命令的语气逼迫琅晟交出解药，在解药掉落的时候，千叶看到青光快速闪过眼前，惊呼出声：“小心！”激动太过，一个激灵跳起，噗通一声沉重落地，眼睁睁看着挽清躲过青蛇的獠牙，旋风而起的刹那被寒光刺中，刀起刀落，血溅一地，灼灼绯红，灼伤千叶漆黑的夜瞳。

“挽清！”

天昏地暗逐渐绽放光明。琅晟仰天大笑，发出肆意狂妄的笑声。

忽的白光一闪，周围的气压陡然上升，漆黑的夜瞳逐渐变蓝，白皙的上额显出月牙，由浅到深，越发清晰。千叶目光清明环顾四周，对琅晟虚手做扼住咽喉的动作，琅晟喉咙一紧，蓝眸闪过狠厉，一个动作甩出，将琅晟甩出百米之外，在地上砸出大坑。

琅晟反应过来，震撼千叶突如其来的强悍力量，愤然站起，五指张开，千叶的面前出现一张蛇网，几百个黑蛇缠绕将她紧紧包裹，以十字架的方式禁锢在蛇网。千叶挣扎不断，额头上的月牙一亮，蛇网全数震碎，她浑身散发着光芒，耀眼夺目，白光渐弱，闭着的双眸缓缓睁开，眸子清澈明亮没有一丝温度，额间浮现月牙，若隐若现。薄唇轻启，仿佛从遥远的天际传来，琅晟只觉得眼前一黑，震飞而出。

“愚蠢的东西。”

琅晟措不及防被震飞，一个疾驰刹住后退的脚步，胸口一痛猛地吐血，急欲蹦出的话在看到额间的月牙的刹那变了，她惊诧道：“你不是千叶！”

白光渐渐变弱，额前的月牙随风淡去，千叶神色微倦，合上双眼。身影一晃倒了下去。

千叶一倒，琅晟立刻嚣张起来，她狂妄的大笑，笑声在空气中传开数里。

流辉正以切磋为由和银狼猎豹打斗时，忽的天昏地暗，黑暗笼罩整个大地，他顿觉不妙，尤其听猎豹说琅晟在设计杀害千叶时，手下一紧一脚踢晕了他们，拢了拢衣袖，飞快赶去药材场。

不出所料，黑云压城城欲摧就是来自这里，是不是琅晟使出来的无从知晓，唯一可以确定的是琅晟是胜利者。而倒在血泊之中的是失败者。

他飞快走近千叶，试探鼻息，气息微弱但尚有一息，放任不管就是一个死。从衣袖掏出一个小瓶取出黑色的药丸，扼住千叶的嘴边强迫给她喂下，运输妖力促使药丸快速运行，好以毒攻毒化去流香的毒性。不过流香毒性太强，他只能勉强控制毒性的发展，真正能救千叶的还是解药。

碧眸环顾四周，目光最终落在琅晟身上，四处鲜血淋漓，唯她肆意狂笑。他眯了眯眼，细看她脚边昏迷的人儿，粉色的衣裙，身影好生熟悉。忽的想到什么，他瞬闪消失不见，在现身时已在琅晟面前，“流辉，你来的太迟了……”话未说完，流辉一个扇朴将她掀飞。

挽清倒在血泊之中，胸前插着一把刀，滚烫的鲜血顺着刀缓缓落下，他低头看她，似乎在看陌生人一样看她，碧蓝的眸子透着茫然与不解。

挽清脸色苍白看着越靠越近的脸，缓缓露出笑容，她伸手抓紧他，扯了扯嘴角，轻声道：“对不起，我瞒了你这么久……”说完，闭上了眼睛，抓住的手无力落下，手臂上隐约可见桃花印记，由无到有，由浅到深，最后清晰定格印在手臂。栩栩如生，似鲜活的桃花娇艳欲滴。

看到这，碧色的瞳孔猛地一缩，有什么在脑海呯的炸开，封存的记忆如同潮水般席卷而来将他淹没。

“挽……儿……啊！”悲愤声响起，穿过云层直达云霄。

碧眸眨眼间变红，红的可怕，红的心惊，似熊熊烈火将人燃烧殆尽。

流辉转身，杀气陡然上升，周身被杀气覆盖，似即将大开杀戒的屠龙要覆灭整个世界。

他眸色一凝，琅晟只觉得杀气腾腾，浓重的杀气压的她喘不过气，她努力抵抗杀气直视面露狰狞的脸，姣好的容颜因为愤怒都扭曲了，额头上手上青筋暴现，一根根清晰可见，可见愤怒到了极点。

青光闪现间他已现身眼前，一把扼住她的脖子，动作简单粗暴，直扼的她无法呼吸。

琅晟一把抓住流辉的手臂奋力挣扎，“杀了我，千叶也活不成。”知道千叶在帝华心目中的地位，一旦她死了流辉也没法交代。

流辉松开手，琅晟噗通一声掉在地上，得了空气大口大口喘息，知道他不打女人和小孩，大肆嘲笑道：“流辉，与帝华相比，你就是个懦夫！不，你甚至都不配和他相提并论！”话未说完，流辉脚下一动琅晟被踢飞千米之外。噗嗤血喷了一地，脸高高肿起，牙齿也掉了几颗。不似打脸甚是打脸，“你竟敢打我？！”她握住血淋淋的脸，瞪大了眼。

下一秒更震惊的事发生了，流辉扣住她的唇，反复碾压，语气冰冷，目光更冷，琅晟从那看陌生人的冰眸里看出帝王兵临天下，视万物如蝼蚁的压迫，原来他也会发怒，原来这就是他发怒的样子，原来他真的会要了她的命。

“说不出人话的嘴，不要也罢。”说完，手指一紧，唇无声撕裂。

狠厉的眼睛忽的蒙上一层雾水，她想哭却哭不出来，心口一痛，痛的她无法呼吸，她抓紧胸口临危不惧，生冷吼道：“流辉，你当真不认识我，要杀了我吗！”捏碎唇的动作一滞，他皱眉问：“什么意思？”

“我是……”琅晟刚要解释，忽然狂风大作，一股锥心的冷意从背后传来，她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再次抬起头，白衣少年现身眼前，深邃暗沉的眸子透着锥心刺骨的寒冷，他快速出手止住下狠手的流辉，冷冷道：“救小挽，妄矢崎在太平谷。”流辉深深看了帝华一眼，默然收回手，抱起挽清瞬闪消失不见。

帝华收回手，足下一点闪到千叶面前，探了探鼻子，还有一息尚存。薄唇微抿，轻轻抱起昏迷不醒的人儿，深邃的眸子变化莫测。

苍白的脸丝毫没有血色，不知梦到了什么，神情痛苦不已。千叶眉宇紧锁拽紧了他的衣袖。帝华英眉皱起，轻声安抚：“小千，我在。”转身对琅晟道：“你已被逐出学院，此后莫要在踏进沧渊半步！回去告诉白虎王，适可而止！”

“你凭什么逐出我！院长还没……”

“正是师傅受意于我，怎么，有意见？”

“流辉他……”

“你是个聪明的妖，不要做多余的事。”话未说完，人已消失在暮色中。

琅晟趴在地上，默默的握紧了拳头，目光闪过狠厉，“我没输！我会回来杀了你们！”